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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里,谭佩珠也不肯拿笔,“父亲,我手笨,找树枝在地上画就成。”幼时,父亲教她们读书认字,担心她们浪费纸笔,就是让她们找树枝在地上写字的。

多年习惯,她改不了。

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谭盛礼没有再劝,搁下笔,回屋找了两支粗糙的竹筒笔出来,递给谭佩珠,“这笔没法用了,你要担心浪费纸笔,就用这支试试吧。”

笔尖毛毛的,谭佩珠仔细看了几眼,嗫喏地拿过手,谭盛礼将桌上的纸推给她,“试试吧,按照我刚刚讲的画。”

太懂事的人招人疼,谭盛礼守着谭佩珠画,待她画完又去喊谭佩玉,谭佩玉说什么都不肯,打热水给大丫头洗脸洗脚,完了抱着她坐在椅子上给她做绢花,谭佩玉针线活好,什么样式的绢花都会,谭盛礼看她安安静静坐在那,心里不是滋味,谭佩玉的成熟,是子女中之最。

这天过后,谭盛礼给所有人都布置了抄书的任务,没有拜访的亲戚,大年初他们哪儿都不去,专专心心在家读书抄书,多四个人抄书,效果事半功倍,元宵过后,谭盛礼去书铺兑换银子,共挣了近二两,谭盛礼全给谭佩玉,看得谭佩玉受宠若惊,“父亲,用不着这么多的。”

郡城物价比安乐镇高,但不是顿顿大鱼大肉,这些银钱够全家三四个多月的开销了。

“拿着吧,出门遇到喜欢的就买,以前……父亲待你们不好,往后会弥补回来的,你犯不着处处为弟弟妹妹们着想。”活得太明白的人大半都不开心,谭盛礼不希望谭佩玉成为那样的人。

“父亲。”谭佩玉低下头,捏着衣角,声音很轻,“父亲待我们很好了。”

没人爹娘会容忍被休的女儿在家白吃白住,但父亲做到了,她发自内心的感激和感动。

“还不够。”谭盛礼把钱给谭佩玉,“亏欠了你们太多……”

比起谭家女为谭家做的牺牲,他又为她们做了什么呢?

“父亲只希望你们活得轻松点,不用为了迁就振兴他们委屈自己,身为男儿,他们理应承受些风风雨雨的。”而不是让女人扛起所有风霜,谭盛礼望向角落里握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的谭佩珠,眼底蒙上了暖意,“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书房里的谭振兴起身喝水,无意瞥到院子里说话的父女两,抵了抵谭振学胳膊,“父亲和长姐在说话。”

谭振学头也不抬,“说话就说话,大哥,父亲要你背的书背完了?”

年前,谭盛礼在书铺拿了好几本要抄的书回来,谭振兴唧唧歪歪爱抱怨,惹怒谭盛礼,命他两天把整本书背下,少几个字就挨几棍子,据他所知,谭振兴昨晚背了通宵,还剩下两页纸的内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