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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蘸墨的谭振业抢先回答,“父亲在书房。”他容色出挑但略显冷峻,老妇人打量他两眼,没有作声。

谭振业写完这副对联,拿起吹了吹,放到窗边的长桌上晾着,状似不经意的问老妇人,“婶子找我父亲有事?”

在惠明村时,谭盛礼时不时会找村里人聊聊天,进城后除了书铺哪儿都不去,成天待在书房抄书,就为了多挣几个钱养家,常常抄到半夜,累得脖子酸疼立不起来,长姐要去外边给人洗衣服,他拦着不让,说养家糊口是男人的事,谭家姑娘就是太善解人意以致于过得不好。

看老妇人笑得皱纹深邃的脸,谭振业并不认为谭盛礼认识她。

如果不认识,有什么好聊的呢?

老妇人姓刘,是巷子口门前栽柳树的那户人家,她手背长了冻疮,进屋后不停地挠,笑容僵硬道,“没什么,问问而已。”

谭振业没有再问,写完对联,亲自送她们出门,态度不冷不热,弄得几个老妇心头打鼓,想说谭家这位小公子阴晴不定的,说话也滴水不漏,直到走出院门几人都没找到机会说谭佩玉的事。

“谭家真是乡下来的?”为人处事深沉老练,不像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夫啊。

挽着圆髻的长脸老妇道,“应该不会有错,据说搬来前在客栈柴房睡了好几天呢。”

郡城说大不大,真要打听点什么事并不难,谭家具体底细她们不知,但进城后的住哪儿又做了些什么还是有蛛丝马迹的,另外个圆脸妇人道,“今日不行就明日再来问问吧。”

虽然没见到谭盛礼,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从刚刚接触来看,家里大小事汪氏做不得主,她抱着孩子坐在旁边就没说过几句话,倒是谭家长子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想来在家地位不低,令她们稍微诧异的是,谭佩玉竟是长女,算算年纪,少说20出头了吧。

这个年纪,便在大户人家都少有没说亲的。

“是该问清楚了,有些姑娘命里克夫,咱们给她说亲是想积德,别不小心造孽害了人。”

想到这,几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讳莫如深,其中一人叹息道,“罢了罢了,以后再说吧。”要不是看谭佩玉勤快能干,也不会生出这种心思来。

不谈说亲的事,便将视线落在了对联上,本是随便找的借口,不成想捡了大便宜,几副对联少说十几文呢,几人不禁喜出望外,都不是富裕人家,能省则省,花钱情人些对联每副要一文钱,她们去谭家,没花半文钱就解决不说,还喝到了谭家的糯米茶,男尊女卑,谁舍得拿茶招待女子啊,谭家太大方了。

邻里互帮互助在谭盛礼眼里不过理所应当,岂料此后几天,来串门的人络绎不绝,都是来请他们写对联的,有些生面孔,有些熟面孔,谭佩玉不好将她们拒之门外,通通迎进堂屋茶水伺候着,谭盛礼不好厚此薄彼落人口实,来多少写多少,谭振业琢磨着不对劲,他都打定注意卖对联字画了,结果出了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