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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静了。

谭盛礼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祠堂里,谭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散在暗不见天日的角落里,四周墙壁结满了蜘蛛网,老鼠在周围觅食。

有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跪坐在破败的祠堂里低声啜泣,谭盛礼看不清他的面容,闻声识人,他知道是谭振兴这辈的后人……

德高望重的家族竟沦落至此,谭盛礼愤然唾骂,嘴唇微张时,骤然睁开了眼,方知那是梦境。

窗外天色未明,起了大风,树叶沙沙作响,他缓缓吐出口气,起身推开了窗户。只看东边有抹亮光,谭振兴提着灯笼站在门边探头探脑地张望,像做贼似的,联想到梦境谭家的境地,谭盛礼怒火丛生,“谭振兴,偷偷摸摸干啥呢?”

再碌碌无为下去,谭家就真让他们给败光了。

子不教父之过,他得担起父亲的职责来。

近乎咆哮的语气吓得谭振兴魂儿都丢了,这两日他承受了太多,昨夜倒床就睡,睡着了都在读书写字,甚至还梦到了县试,以致于整晚都没睡踏实,听到外边刮风像要下雨,喜不自胜,谁知等来等去都等不到雨落下,这不提着灯笼出来瞧瞧情况吗?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被逮着个正着,谭振兴脊背直冒冷汗,吞吞吐吐道,“我……我睡不着。”

睡不着是假的,祈盼下雨不用去山里砍柴回屋睡懒觉才是真的。

当然,这心思万万不敢让他父亲知道,以他父亲的火气,怕不是一顿好打。

谭盛礼气不打一处来,“睡不着就去书房背书。”

“睡得着睡得着。”只有睡不饱的,没有睡不着的,谭振兴改口的同时恨不得拍自己两嘴巴,怎么就睡不着了?明明瞌睡得不行好吗?

“说话颠三倒四,去书房背书去!”谭盛礼懒得和他费唇舌,醒了就背书,要不然以为科举很容易呢。

见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谭振兴长长的哦了声,经过谭振学屋外,贴心的敲了敲窗户,“二弟,起床读书了。”

兄弟嘛,互相勉励,互相督促,共同进步。

好几下后屋里才传来谭振学的回应,谭振兴催他,“快点啊,我先去书房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