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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家宅子却不得安生,谭家老爷子落水去了半条命,反反复复高烧不退,谭家众人忧心不已,整日寸步不离的守在榻前尽孝,谭家长子更是伤心欲绝,整天以泪洗面。

“父亲,母亲已经不在了,您有个好歹,留下我们怎么活啊。”

“父亲,为了儿子们,您要撑住啊!”

沙哑粗犷的声音听得谭盛礼头皮发麻,不知怎么回事,他意识清醒后就成了谭辰清,论辈分,谭辰清是他重孙,好逸恶劳又懒惰无比,不发愤图强读书考科举却妄图飞黄腾达,整天逼着儿子读书考科举,典型的严以律人宽以待己。

床榻前哭声震天的是谭辰清长子,比女人还能哭,眼泪像掉线的珠子似的啪啪啪往下掉,看到后人是这么个德行,谭盛礼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啊。

“父亲,你不能死啊,你死了的话我也不要活了。”

哭声悲恸,震耳欲聋,谭盛礼耳朵嗡嗡响,这会身体疲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更没力气搭理他。

谭辰清育有三子两女,子嗣算多的,这和他的奸诈狡猾有关,他既想完成祖宗遗志,又是个不能吃苦的,便将自己的抱负交托给儿子替他完成,早早的花重金娶了家有8个兄弟的秦氏,盼着秦氏也给他生8个儿子,儿子越多,希望越大,哪晓得秦氏身体不好,难产死了,同年,他又花同样的聘礼娶了秦氏族里的堂妹小秦氏。

小秦氏进门连续生了3个儿子,乐得谭辰清拍手叫好,别人家的孩子3岁启蒙,谭家孩子牙牙学语时就得跟着谭辰清念《三字经》《千字文》了。

可想而知谭辰清望子成龙的心情有多迫切,迫切得从不假手于人,3个儿子都由他带大的,男主外女主内,在谭家恰恰相反,谭辰清相妻教子,小秦氏打理家业,小秦氏勤俭节约,有她在,保住了谭家惠明村的两百多亩田地,靠着收租子维持生计,却也因为这样,小秦氏积劳成疾,三十多岁就去世了,没了她约束的谭辰清,犹如脱缰的野马,成天出去瞎混,不到两年就把积攒的钱花光了,要不是担心儿子科举没有车马费,恐怕连田地都卖了。

想到此,谭盛礼怒然捶床,谭家如何就沦落至此了啊。

床是四脚木质床,被谭盛礼捶得吱呀吱呀作响,听到动静的谭振兴抬眸,看他父亲咬着牙,拽着被子的双手不断拍打着床,顿时,他喜极而泣,“父亲,父亲,你是不是感觉好了很多?”

果然,心有执念的人不会死,像他老祖宗,不吃不喝好多天都没咽气,为啥呢,不就是心里有放不下的事情吗?

念及自己那句‘你死了我也不要活了’的话激起的父亲的斗志,谭振兴心中巨震,父亲最放不下的竟然自己!

“呜呜……”谭振兴眼泪喷涌而出,“父亲,儿子何德何能啊。”

作为家里的长子,尚在襁褓里就启蒙受教,至今连县试都没通过,他不配父亲的挂念与牵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