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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到了离岸边有五十步的时候双臂停止了划水,只有两脚在水中飞快的踩动以维持身体的平衡,这时他已经被江水带到入水点很远了的下游了。他选择了一处火光照射不到的河岸,然后扎入水底向那里摸去。

他伸手攀住一块突兀的怪石,一收小腹就翻上河岸。寒冷的感觉似乎要将他带到黑暗的深渊。他强打精神摇摇头,将昏眩的感觉驱走,用哆嗦的双手打开油纸包。将身上的水擦干换上衣服后,狄青感觉舒服了很多。

风,无声地从背后吹来,黄河水却咆哮着从身边奔涌直下。狄青找到河岸下的一处凹陷。用自己领悟的打坐术调整自己的呼吸以理顺自己紊乱的气机来尽快恢复体能。他现在不急着马上闯过山下的防线。他知道,经过对岸那阵骚乱,现在自己出去无疑是自寻死路。他在等,他在等待最有利的时机。

卯时三刻,狄青从打坐中醒来。他感到浑身气息流动好象要破躯而出,他现在又处在体能的颠峰状态了。

天色在黎明前进入了最黑暗的时刻,而深秋时节,这时河面的水汽已经形成浓雾弥漫开来,将一切都裹了进来。而这些乱寇经过一夜的紧张戒备,现在正是防备最松懈的地方。

行动的时刻到了。

狄青鬼魅似的跃上河岸,按事先观察好的方向往真武山摸去。不远出贼营的篝火幽幽的燃着,在浓雾里光亮不及五尺,这让他安心许多。他时而疾越如一条魅影,时而卷伏似一方乱石。他的两耳敏锐地接受着四面八方的声响,以判断自己最有利的前进方向。

他已经顺利的越过三道防线,马上就可以进入山区了。只要他往山林里一钻,就是他的天下了。

面前是一道长长的鹿砦,将上真武山的路封锁起来。鹿砦中间有一可容八匹马并行的通道,通道左右各有两团篝火,篝火下有两个哨兵持枪而立。狄青嘘了一口气,如果这里也象党项人一样设立碉斗,派弓箭手守卫,他可是插翅难越,而现在他还有机会。

他用蛇行术在地上蜿蜒前行,刚好停在火光的边缘。他悄悄地将一块碎石向左边一掷,“噗”的一声轻响,两个哨兵都向响声处望去。

狄青长身而起,如一头苍鹰扑向右边的哨兵。他身体极快的从空中滑过却不带起一点风声。当他从身后一掌砍在这个哨兵的颈间大动脉时,对方甚至还没有察觉。这是对面的哨兵刚好转过头来。

他看见自己的同伴的躯体软软地向地上瘫去,而一个花纹斑斓的怪兽正从同伴的身边腾空而起向自己扑来,他甚至没有发出喊声,本能的将手中的长枪向前刺去。

赤身裸体狄青头发向后飘扬,和身躯前进的方向几乎成为一条直线,斑斓的花纹让他看起来如同一头山魈,三丈的空间距离他两步就已经跨越。他巧妙地避开迎面的一枪,已经突进到和这个哨兵面对面的距离。这也是长枪这种兵器的攻击死角。

他左掌勾曲若喙,指取哨兵的双目。当哨兵向右避让的时候,已经将颈大动脉暴露在他的右掌的掌缘之下。哨兵在失去意识之前终于发出“啊”的一声惨呼。

听着身后阵营里的一阵嘈杂之声,狄青甚至不敢露出胜利的微笑。他提气在山林里狂奔,并不敢往自己藏身的方向直去。只有在确定确实没有任何危险的跟踪者后,他才能回到那个地方。

在一处山涧前,他放缓自己的身形。此时天已破晓,他的心情也和着一路歌唱的小溪一样愉快和轻松,没有任何跟踪者的迹象。他打算在这个小溪里擦把脸,喝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