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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几位大人互相看了几眼,其中一位书生气颇重的人冲着沈北问道:“还请王君不吝赐教。”

“所谓相互检举便是相互揭发,比如我与大人同朝为官,我私下见大人收受贿赂,我便举报大人,举报大人之后,我便能拿一份赏银……”

沈北这话才开了个头,那位方才说不领赐教的大人便指出:“此法不妥,颇有让人同流合污之嫌疑。”

显然,按照沈北方才所说的,这个互相检举,谁会为了点儿赏银与官生过不去,所以很大的可能,在发现对方收受贿赂的同时,若是上级,发现方也极有可能因为别的事情贿赂上级,若是下级,便多了盘剥下级的借口,总之实在不算是个好办法。

其他人也都赞同。

沈北眯了眯眼睛:“诸位大人不懂什么是礼貌吗?我在说话,随意打断,便是这位大人的礼貌?”

那位大人让沈北说了这一句,索性道:“既然如此,请王君说完。”

但其他人已经对沈北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不抱希望了。

沈北已然面无表情,若是在现代,沈北那群手下看到沈北现在的表情,必定已经瑟瑟发抖了,寻常时候,这位贵公子虽然犀利,但你不能说他不好说话,但是在工作上,他要是以这种表情出现了,那就表示,他心情差了。

心情差就表示,不管你今天的工作完成的怎么样,这位小少爷,想找你麻烦,你就只能挨喷!

而且是不能反驳那种。

“诸位大人在朝中,有政敌吧?不必说一定有,寻常人不会检举,那政敌呢,若是这检举的赏银高到让人侧目呢,再不济,在朝围观结党者多,总归是上头神仙打架,下头小鬼遭殃,养小鬼用来做什么的几位大人知道吗?”沈北在笑,眸子里却没多少笑意:“送死啊,必要的时候,牺牲一两个手下,将政敌拉下马,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做?”

“且不论以这个方法大改吏治,不用说我也知道,这法子是不可能大改的,但是诸位大人也不能要求大改了,但凡人活着,哪个不贪?只是贪的不同价码也不同罢了,但论此次灾情,诸位大人只要求短暂救灾的时候确保这批灾民能吃饱饭,不至于让贪官污吏盘剥的太严重,以至于造成更多人员伤亡,朝中有哪些不对付的官员,诸位在朝为官的都清楚吧,找两个头头督办,而后搬下这令去,不用你们随时随地看着,他们自然就互相盯着看看对方吞了多少,这落到灾民手里的吃食,自然就多了,懂了吗诸位大人?”

沈北说的口气极差,看看刚才那位打断他的:“现在我说完了,这位大人还有什么异议吗?”

这位还在想着沈北方才的话,听着沈北这一声,一下子顿住了。

别说他了,其他大人,也都顿住了。

唯有萧长平,他看着沈北从一开始进来的时候懒懒散散,但方才说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觉得,他站着整个人气势凌厉无比,完全没有因为面对其他大人有丝毫胆怯。

反而他训人训的简直顺口无比,沈北一个哥儿,自然是比不过那几位大人身材高大的。

但他只两手抱胸,下巴微微抬起,分明是平视,可愣是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仿佛他生来,就该高高在上。

萧长平看着沈北,却想着他那性子,不知怎么,嘴角勾了勾,他道:“本王觉得王君此法可行,诸位大人有什么考量吗?”

那位莫大人显然是个爽快人,他听着萧长平这话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而后呐呐道:“好像,王君说的有道理啊。”

之前那位开口的眼睛一亮,而后冲着沈北道:“莫大人说的对,王君此法,虽然不能常用,但是若只是用在这次的灾情中,应该能大大减少因为官员盘剥导致的赈灾粮食缺失,这样,就能救不少人了!”

其他大人心中想了好一会儿,也觉得目前来说,沈北这法子实在是个好法子。

所有人面上都挂了笑意了,不管商量了多久赈灾的良策,但是最重要的还是那些人能确确实实得救,那些粮食,能确保没有被私吞,落到那些灾民手中,官场腐败无论是哪朝哪代,无论多贤明的君主,都是无法杜绝此事的,有道是水至清则无鱼。

可沈北这法子,不是要洗清这官场,而是在原本浑浊的官场中和稀泥,简直神来一笔。

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也欢喜了好一会儿。

但沈北还站着喘气呢,他看着这几个人开心的说着这个法子可行,之后便可以拨下多少多少赈灾粮食等等之类的话题。

他看着那位莫大人:“你方才说,给我跪下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