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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属于这片土地的那部分,死透了。

清明节他刚回到这里时,虽然内心没抱多大期望,但却做好了心理准备愿意正面前身的过去。

可惜现在他看到了血淋淋的现实,一些被刻意忘却的回忆,渐渐浮上心头。

那都是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带着委屈、愤懑与不甘的怒火,但又有些无可奈何。

当初两家挨着有片竹林,本是一家一半。

自从收竹笋的人第一次来过牌楼镇后,那片竹林全部属于大表叔家了。

老宅后面有座小坡,本来三分之一属于前身的父母,自从大表叔二表叔还有个堂伯一起搞了个散养鸡场后,沈崇再没被允许踏足过那小坡。

那是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少年前身骤闻噩耗,在经历过绝望的凄凉之后,没钱安葬,连夜登门只求各位亲戚能借点钱救济一下。

这种小小的要求,这种悲痛的时刻,他却冒雨连吃十三个闭门羹,最后在雨中晕倒街头。

是黄茂父子俩将他送进城里,并垫付了药费。

他的人生被彻底改写了。

七天后,他靠着在城里坑蒙拐骗抢,靠卖血弄回来五千块,终于下葬。

但后来他才知道,大表叔弄这事只需要两千块。

他恨。

现在,那些被深埋心底的仇恨,伴随着他近乎癫狂的咆哮,如火山喷发直冲天灵盖,几乎要将他笼罩吞噬。

虽然这些年里受苦的不是他,而是前身,但现在这愤怒却将他彻底点燃。

他既是替前身而怒,更是替自己而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