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晓,我……”
百晓捧过皮亚斯的脸颊:“我知道,我都知道。”
皮亚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释怀的笑容,百晓拉开面具轻轻吻住了他,同时将他足够驾驭双生玉的体制吸收到了自己身上。
东方终于破晓,而皮亚斯也在百晓的怀中永远睡去了。想哭吗?说实话百晓是有一点想哭的,但他哭不出来,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可是看着已经不会再醒过来的皮亚斯,恍然间百晓想到很多年前他们初遇的画面。
所有人,包括百晓自己,都觉得他只是在利用皮亚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可是,尽管百晓能知道过往的一切,可他又不能预测未来,不能未卜先知地知道自己将来需要皮亚斯帮他适应双生玉,所以自己当初为何要对皮亚斯出手相救?这个理由,或许百晓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他已经忘了。
残存的联盟军三三两两地靠近百晓身边,都是一言不发,远处是联盟军大部队策马赶来的声响。
放下皮亚斯后,百晓晃晃悠悠地起身:“休整一日,明天清晨,全军进攻帝城。”
弥修赶回帝城的时候,街道上已经乱了套了,民众们骚乱万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他跑进神王殿,居然看到童殇和法里斯在带领着一波神教军在杀另一波神教军。
弥修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与童殇一方为敌的神教军看到了他怀里昏迷不醒的阿贝,顿时激动地喊道:“神使阿贝已经完了,兄弟们杀了他们立功啊!”
弥修这下明白了,居然连神王殿的守军都发生了叛乱,顿时眼眸里充满了冷峻的杀意。
漫天的弑君箭瞬间结果了那些反叛者的性命,神王殿内满地死尸,弥修来不及和童殇法里斯二人解释什么,立刻抱着阿贝来到了他的寝宫。
阿贝身上的伤口基本上已经不再流血了,但谁也不知道内在的伤势有多重,弥修轻轻将阿贝放到床上,自己默默守在他的身边。
阿贝的面具被他摘下放在一旁,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颊,弥修感觉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捏住了一般痛苦难忍,为什么自己总是那么没用呢?
弥修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阿贝,我发誓,只要我一息尚存,就绝不允许叛军胡作非为。”
弥修说完之后,屋子里再次沉默下去,没过多久天色就大亮了。童殇壮着胆子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双眼血丝憔悴不已的弥修。
弥修听到动静后缓缓回头,童殇手上拿着一封信说道:“神王殿的叛乱只是比较突然,已经被镇压下去了,这是护心镜的战报……”
弥修沙哑道:“护心镜失守了吧?”
“是,”童殇半跪下说,“护心镜城主和石蚕校长阵亡,叛军此时正在焚烧万木林,或许很快就会攻至帝城。”
弥修诡异地笑了笑,突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童殇,你为什么还在忠于神教?”
童殇的回答不卑不亢:“准确地说,我是忠于你,我向来说到做到。况且护心镜城主对我有知遇之恩,在城中也从不欺压平民,叛军为了一己私欲对他痛下杀手,他们早已不能代表民众和正义。”
“正义……恐怕百晓心中根本没有这个词,不过孰是孰非又有谁说了算呢?童殇,或许只有等我们彻底根除了叛军之后,我们才能学会如何治理这个国家吧。”弥修慢慢地说道。
童殇半跪改为双膝下跪:“属下必定追随你左右。”
弥修语气变得坚定:“百晓,他会是最后一个牺牲者。”
神罚议会基本上死光了,阿贝昏迷不醒,宫岚避不见人,加上昨晚突发的叛乱,目前帝城为数不多的神教军,全都听从弥修的调动,毕竟他是阿贝的嫡系,也是石蚕唯一出师的学徒,现在这些神教军全部守在帝城的正门处,准备迎接最后的大战。
弥修换上了一身神教军的侍服,仍旧坐在阿贝的床边。等到又一个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洒下后,他吻了阿贝一下,笑道:“阿贝,我去去就回。”
说罢,弥修就毫不眷恋地起身离开。
守城的神教军看到,随着太阳一起出现的,是潮水一般的联盟军,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浩浩荡荡地几乎把整个帝城彻底包围了。
百晓坐在最前方的战车上,手腕上缠绕着双生玉,如今的他已经能彻底驾驭双生玉了。虽然身体的每一寸都被耗损到了极致,但至少他看上去和常人无异,从面具中露出的双眼里,只有胜券在握的睥睨。
从将近二十年前开始,复仇的怒火就一直在他的胸腔焚烧,苦心孤诣这么久,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代价,终于到了最后一刻了。他被白袍子改造成了怪物,可是在变为怪物之前,他也不能称之为人,一条宛如浮萍般没有人在乎的性命,能称之为人吗?直到遇到凯特城总将,百晓总算是看到了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