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没什么悲伤的情绪,从接到事故电话到尸体运回再到下葬,中间几经辗转,耽搁了好多天,牧周先是茫然无措,然后质疑大哭,再到心绪稳定,他流不出眼泪了,那些眼泪在见到父母尸首当天统统流了个干净,从小到大他也没这么哭过,被人揽着带走的时候牧周还发了一通疯,跟电视里边的情节一样,他扒着床沿想赖在地上,妄图用任性胡闹的方式滞留,但他还是被带走了,因为拽他走的人不是他父母,不会任由他耍性子。
牧周被拽回去那天昏昏沉沉,头重脚轻,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出神,脑子里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然后第二天他就收到了两个四方盒,尸首火化成了灰,小小的盒子里承着两具坚实年轻的身体,再然后,两个四方盒就变成了一块合碑。
墓碑前放了很多花,大束小束错落的摆着,也有单支的,所有人放完花都要往牧周面前经过,有些人会摸摸他,有些人会流着泪让他节哀,牧周刚开始点头应承,应承太多就麻木了,他不想到节哀两个字,他也不想节哀。
“要下雨了。”有人站在牧周面前开口。
听了一溜儿的节哀,终于有人说点新鲜的词,牧周抬眼,望向来人。
面前站着一个很高大的男人,是送行队伍的最后一位宾客,他穿着通体黑色正装,眉目深刻,全身打理的十分考究,是牧周还未接触过的一类人。
成熟稳重、富有魅力,或许还是位成功男士。
“大概。”牧周应道。
“会下的,我有感觉。”
说完,晏方声拍了拍牧周的肩膀离开,牧周看着他的背影,计较他口中所说的感觉。
又不是跳大神的巫师,看天色就看天色,说哪门子感觉。
所有宾客陆续离开,牧周卸了力,他绷得很难受,挺直腰板一站一小时,肩背肌肉硬得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