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厢,简单雅致的厢房内,姬皦玉着一内衫卧于榻上,安静地闭着眼放稳呼吸,然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还一直记着白日的事情,挥之不去。

马车即将驶入城主府时,一只纸团不知从哪个角落飞入自己乘坐的那辆马车,精准无比地砸到他额头上。

姬皦玉痛呼一声,捡起掉在马车底座的纸团摊开,却见上面写着“贺隐有异,注意距离”。这字迹十分熟悉,他在马子峡和逍遥城时无意间撞见过几回,他心里清楚蓝采和这句话的用意。

但甫一瞧见,他下意识一怔,继而再细细读一遍想从中寻找一丝纰漏 。万一有人挑拨离间呢?

然而万一,万中之一的概率。

得知自己处于万中九千九百九十九的概率中,姬皦玉不知道他是幸还是不幸,纸团和字迹都是真的,因为分开前蓝采和特意暗示了他。秉持着一位标准卧底的责任和一种眼不见为净的心理,他将纸团销毁了个干净。

然而,他心底却感觉一阵空荡和寒凉。就像一只重病要戒酒的酒鬼,无意撞见并不小心打开了盛满美酒的酒坛子,一怒之下他打翻了酒坛子,结果却要承受闻着酒香却喝不到酒的折磨。

姬皦玉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时不时从枕头底下拿出那张药方瞧瞧,一直磨蹭到后半夜才昏沉睡去。

永明城入冬后迎来了第一场雪,先是盐晶般的雪粒飒飒而下,到了晚间时辰便飘起了轻柔的雪花。蓝采和她们回到永明城的隔日,第一场雪已经停了。

贺白氏不知从哪听说了蓝采和的危险经历,这几日总派人送去补品礼物,弄得蓝采和都有些不自在了。于是在芳华苑休息了一日后,蓝采和便到贺白氏那儿陪着用膳、逛园子,日子过得好不自在。

“唉——”贺白氏长叹一声,带着墨绿宝石指环的食指轻搔着大理石制造的桌子台面。

“母亲,怎么了?”蓝采和正在沏茶,见贺白氏异样,关切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