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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事情都过去了,但顾景心里难免会有疙瘩,粟梅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妻子做的也太不靠谱了,她停了两秒,还是决定问出来,“相公,如今你和少将军不似从前,那我我同孟小姐来往会不会对你有所影响?”

顾景摇摇头,“自然不会,男人之间的事与你们无关。”

二人早有约定,夫妻之间当以诚相待,遇到事情要互相商量不能有所隐瞒,见他这样粟梅才放下心来,走过去轻声说,“我以后会注意分寸的。”

她跟村里的妇人们不熟,又难得与梁玉和孟挽离两个脾性相投,原本她们还琢磨着要合伙开个甜品铺子,如今看来还需要再思量思量。

本来答应了小包子带他去放纸鸢的,不想第二日又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小家伙趴在窗台上朝外面看了会,才闷闷不乐的把身上新做的春衫换下来,小手托着下巴继续发呆。

外面水雾蒙蒙的,粟梅也不想出门,干脆备了些肉脯果干之类的小零嘴,又泡了杯香气腾腾的桂花茶,朝软塌上一窝,舒坦的紧。

“儿子,过来给娘亲讲个故事听听。”

小包子迈着小步子慢腾腾挪过来,拿着他的小画册子翻了翻,问道,“娘亲想听哪个故事?”

前世为了研习食品雕刻和创意菜,粟梅特意去学了一段时间画画,因此还是有些美术功底在的,闲来无事便给小包子的画册添上一两个动漫人物,他记性好,瞧着画册子就能讲出对应的故事来。

粟梅招呼顾景也过来坐着,又点了个武松打虎的故事让小包子讲,听他清了清嗓子开了腔,心里好笑不已。

她戳了戳顾景的胳膊,小声嘀咕了两句,“你看咱儿子像不像说书先生?”

顾景不悦道,“说书的?那能有什么出息,我顾家长子是要考状元的。”

“行行行。”粟梅白了他一眼,“别给孩子这么大压力,都没开蒙呢就让他考状元,我倒觉着他以后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过得开心就行。”

“娘子此言差矣,锦安是长子,若是一直这般懒散自得,贪图享乐,将来如何能给底下的弟弟妹妹做出好榜样来?”对于这点顾景倒是坚持,思虑了片刻竟然去书房拿了笔墨过来。

“顾锦安,今日无事,爹来给你开蒙吧。”

顾小包子愣了一愣,然后开心到直蹦跶,连那对小虎牙都露了出来,手上的画册往旁边一放就缠上了他爹,他早就想学认字了!

“你别闹,乖乖坐好,爹今天先教你练大字。”顾景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把他抱到椅子上坐好,桌上铺开一张纸,正色道,“先取一滴清水至砚堂中,手握墨锭,要记着研磨需一气呵成,万不可分心”

粟梅在旁边兴致勃勃的看了会儿,正巧顾伯撑着油纸伞过来,手上拿着几根翠绿鲜嫩的柳枝,站在回廊下可以见到那父子俩个伏在桌前习字,他怔楞着看了好大会子,眼里竟渐渐泛起雾来。

粟梅一惊,“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没事。”顾伯连忙摆手,然后放低了声音怕惊扰到屋里的人,“让夫人见笑了,只是看到少爷在教小少爷念书,我这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初老爷在世的时候”

见他忍不住哽咽,粟梅进屋倒了杯热茶端出来,顾伯就坐在廊下,盯着雨幕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

“您先喝杯水。”

“哎,谢谢夫人。”他把手里的柳树枝儿放下,接过茶杯道,“后日就过清明了,这柳条子得插门上避避邪,山上的野菜也鲜嫩的很,等这雨停了我再摘些送过来。”

粟梅点点头,也在旁边坐下来,温声笑道,“顾伯,您给我讲讲相公小时候的事儿吧?他从没讲过。”

“哎哎,好。”顾伯来了精神,“说起我们家景少爷啊,打小就聪明,像锦安小少爷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会背上好些书了”

先前的顾家也算殷实,顾老爷更是镇上出了名的大善人,乐善好施,颇得人敬重,顾夫人亦是心地善良,贤良淑德,再加上小顾景聪明伶俐,一家子和和美美的。

不料突然就糟了天灾,那年山洪爆发淹没了整个小镇,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顾伯是外出办事才躲过一劫,回来只见到了被那几个侥幸存活的百姓救出来的小顾景,便带着他一路逃难到南湘城,直到被严老将军收留。

说到这顾伯老泪纵横,“我们家老爷夫人做了一辈子好事,可惜后来连尸首都没找到”

粟梅心中也酸涩不已,那时候顾景才六七岁,不知道是怎样撑过来的啊。

顾景不喜雨天怕也是这个原因,但如今见小包子认真好学,教了一会便能自己下笔,虽写出来的大字歪歪扭扭不甚好看,但是老父亲瞧着却是欣慰的紧,面上盈着淡淡的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