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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还在里头关着,粟梅知道这些人都需要打点,连忙送上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这位大哥,我就带着大夫进去,烦请您通融一二。”

白子瑞心里憋屈但面上客客气气的,甚至还端了个锅子来,烫菜也备了两食盒,他上前招呼着,“这大冷的天,各位大哥不妨来吃点热乎的暖暖身子,咱不饮酒不误事的,我姐姐就进去一顿饭的功夫。”

“行吧,那你快点的啊。”送上门的美食可把这些狱卒高兴坏了,甚至还好心的说了句,“呦,这娃娃看着小的很,估摸着也想爹了,也带进去瞧瞧吧。”

对小孩子来说,地牢里的环境和那些带血的刑具、哀嚎的犯人都太过阴森可怕,粟梅没打算带着包子进去,不料他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裳不放,“娘,我要见爹爹。”

粟梅狠了狠心,拿了件外衫将他头给蒙上,低声哄了几句,“包子乖乖的,别怕黑,待会就能见到爹爹了,自己捂着耳朵好不好?”

小包子重重的点点头,他不怕黑,他要见爹爹!

果然顾景见到小包子的时候眼睛一亮,伸手要抱他,粟梅忙拦下了,温声劝道,“你身上有伤,先给大夫看看好不好?”

那大夫摇摇头心里一阵惋惜,看着多好的一家人,怎的就平白糟了灾祸呢。他放下药箱,仔细替顾景检查了伤口,才舒展了眉头松了口气。

“还好都是些外伤,我带了止血的药粉,公子记得每天换一次药,不然待在这个地儿哎,还有这些药丸,有个头疼脑热的便吃上一粒,这是解毒丸,若是吃了不干净的饭菜闹了肚子也不能小觑,记得含上一颗。”

“多谢大夫。”一家子都连忙道谢行礼。

那大夫摆摆手,“不必客气,既如此我便先回了,你们好好说说话。”对于救死扶伤的医者来说,这种地方多待一会都觉得难受。

粟梅特意用坛子装了点清水带过来,她打湿帕子给顾景清理了下伤口,又细细的撒上药粉,拿了干净的衣裳给他换上,小包子则在一旁伺候他爹吃饭。

“爹爹,你闻闻这鸡汤香不香?你先喝一碗,我来给你下面条。”

怕路远面条坨了,粟梅是把汤面分开装的,小包子先端着汤碗喂他爹喝了几口鸡汤,还把里面炖了一夜的鸡肉块拣出来,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爹爹吃肉。”

顾景闻到久违的香味早就馋了,自己接过来几口喝完,小包子那边已经把面条下到另一碗汤里,又小心翼翼的端起来,“爹爹吃面条。”

这牢里四处破烂不堪,气味也难闻,甚至能听到旁边牢里犯人的谩骂声和呻吟声,但小包子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心里眼里只有他的爹爹,他认认真真喂饭的样子让原本凝重压抑的气氛也缓和了几分。

顾景换上干净的衣裳,伤口也敷了药,又一碗香浓热乎的鸡汤面条下肚,还有娘子和儿子在一旁守着伺候着,他心底又燃起了希望,握着粟梅的手用力捏了捏,“娘子,辛苦你了。”

昏暗潮湿的地牢里一片温情,温暖舒适的少女闺房里却是起了争执,严墨一拳锤在桌子上,手上青筋暴起,左臂的伤口已经又渗出鲜红的血来。

孟挽离瞧着心疼,但她依旧坚持为顾景说情,“墨哥哥,我觉得你一定是误会顾大哥了”

“顾大哥?”严墨冷哼一声,怒火与醋意交叠着,“你们不过见了一面,他就成了你的顾大哥?”

孟挽离小脸一白,从未听得他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我、我是为顾嫂子着想,先前我没甚胃口吃不下东西,她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给我送了开胃的饭食,都是她用了心思做的,外面根本买不到。”

说到这里她又有了些底气,“那顾嫂子与我不也是一面之缘?还有锦安小侄儿,生的那般聪明可爱,你说顾大哥为了他们,怎么舍得与那匪徒拼了性命?”

严墨正在气头上,“那镖头林怀瑜与那几名镖师就没有家眷?为何他们不念着妻儿也放弃抵抗?要杀就杀个痛快,热血男儿怎能甘心与贼寇虚与委蛇?还有那玄二的供词,分明说了顾景是埋伏在镖队里的细作!”

“墨哥哥你真是糊涂!”孟挽离气的红了眼,带着哭音问道,“宁愿相信什么匪首也不愿相信顾大哥,亏你们还是从小到大的交情!我不懂什么热血男儿,什么杀个痛快,我只知道若换做是我,我也想、也想活着回来再见你一面”

严墨一时语塞,见心上的人落了泪,心里的火气瞬间去了大半,上前哄她,“好娇娇快别哭了,是我不对,不该惹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