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长公主手里握着一根鞭子,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冷笑:“哟,这是笃定我不会把你怎么着,还是怎么的?我说,你那么喜欢华表妹,宁愿死也要拉着她一起,当初又何必看着人到处求人,却冷眼旁观?现在这般要死要活的,还指望人回头呢?要我说,人家只会觉得你矫情,看着就恶心!”

万安寺那一出,已经耗尽了汤恒的心神,现在听着兴庆长公主冷嘲热讽,也无动于衷,像尊石像,除去衣摆被风吹的飘飘荡荡,身体的其他部分,竟连丝毫的动静也没有。

兴庆长公主也懒得多话,闲闲笑道:“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你做了这样的丑事,连带着我都遭人耻笑,难不成以为自己还能全身而退?你怕不是忘记了,我上一任驸马,是怎么没的!”

这话实在凶狠,汤恒到底忍不住,霍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她。

兴庆长公主却只是冷笑,一鞭子抽在了汤恒的脸上。

这一下毫不留情,只听哗的一声,汤恒被抽的脑袋猛地一歪,再回过神,只感觉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感,还有潮湿的液体缓缓自挨了鞭打的部位慢慢渗出。

兴庆长公主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一鞭紧过一鞭,劈头盖脸朝着汤恒抽过去。

上一个驸马也曾经历过这样的鞭打,兴庆长公主这是第二次动作,比起上一次更多了几分熟练感,而汤恒却跟上一任驸马一个样,不管皮囊多么漂亮的男人,挨了鞭子,那举动都没什么区别,无非是倒在地上,像上了岸的鱼儿一般不停翻滚。

唯一的区别,大概是上一任驸马会丑态百出涕泪横流地不停道歉,而汤恒大约还是骨头相对硬一些,一开始竟能忍住不吭声。

不过等到几十鞭子抽了下去,兴庆长公主开始微微喘息的时候,汤恒身上的衣袍已经被抽的破了好几道,背上胳膊上都开始有血丝冒出来,脸上更是惨不忍睹,肿起好几道高高的印子,将那张往日里看着清风朗月一般的脸,分割的比阎王底下的小鬼还要丑上几分。

“够了!”

汤恒突然大喝一声,想要抓住鞭子制止兴庆长公主的暴力,却只迎来了更加凶狠的鞭打。

又折腾了一会儿,眼看着汤恒已经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旁边一直冷眼旁观的丫鬟才过来劝说兴庆长公主:“这鞭子重的很,公主仔细手疼。”

兴庆长公主也不能真的把人打死,只冷冷吩咐:“我这就去写和离书,等会儿你们带人把他跟和离书一起,丢回汤家去。”

汤恒被打了个半死送回到汤家,跟着一起的还有一份和离书,姜氏看了,难免狠狠哭了一场,又不停辱骂云华和兴庆长公主不要脸等等。

期间大夫来了又走,都说没什么大碍,休养一段时日就好,姜氏哭哭啼啼地守着儿子,汤恒却一语不发,只目光呆滞地盯着帐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氏垂泪不止,又苦劝儿子:“恒儿,那个周云华到底哪里好,既然她都嫁人了,你就不要惦记她了。现在你官职也没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汤恒无动于衷。

等姜氏哭得两只眼睛肿的跟桃儿一般,终于离开去休息了,汤恒这才缓缓转动了一下眼珠子,耳边不期然又想起万安寺的悬崖边,秦朗离开前凑过来说的最后一句话。

西北是吗… …

他突然咬紧牙关,眼眸里射出渗人的光芒。

大婚第三天,秦朗陪着云华回门。次日,两人收拾了行囊,带着万和帝给的信物,十分低调地离开了京城,直奔西北霖城而去。

虽然在这个世界算是第一次去西北,但毕竟路上的城池和官道都大同小异,秦朗和云华对此已经适应良好,只扮做一对寻常的行商夫妻,带着一个小车队的货物,缓缓而行。

过了二十几天,两人赶到霖城,时令进入八月份,西北的天气,已经比较冷了,晚上那风呼呼地吹着,直刮得人脸疼。

这个世界的霖城,跟上个世界的和城差别不大,都是出于西北抵御异族人的前线,虽然主体是黄土修筑的,却非常结实,整座城也非常阔大,人站在城门下面,会有一种格外渺小的感觉。

秦朗和云华到了霖城,就把车队解散了,带来的货物也慢慢往出卖,两人则时不时到处闲逛,一副土包子的样子,似乎被边关的城池风貌和粗鄙野蛮的百姓给吸引住了。

他们却不知,还在城门口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把他们的行踪汇报到了霖城最高军事统帅,陆将军的案头。

“就这两个人,兵部侍郎秦大人,和他的新婚妻子?”临街的酒楼二层窗户边,一身形魁梧的虬须大汉冷冷地盯着下方街道上的一对夫妻,嗤道,“看上去应该有几分武艺的底子,不过想要跑霖城来撒野,还是天真了些。真要是戎族成千上万地过来了,还不是要被啃得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