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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不出丑另说,效果绝佳。”

陆林北又羞又恼,最后自己也笑了,“效果绝佳,但是别想让我来第二次。对了,这位乔教授是学院的老师吧,怎么……改行了?”

“因为他的嘴呗,说话太毒,得罪的人太多,被迫从学院辞职。他是老司长当年的同学,所以被聘进来做心理专家。”

“他的专业根本不是临床心理学!”

“对啊,他一直教社会学,我上过他两年的课。人情嘛,老司长也没有别的工作给他,只好让他发挥特长——骂人式心理治疗。”

“老司长……真有眼光,他就不怕惹出麻烦?”

“真是无可挽救的崩溃,也不会送到乔教授那里。”

陆林北仍有些尴尬,假装看天上的飞船,没怎么说话,但是心里承认,自己的确被“骂醒”了,与那些狠话无关,而是“身份焦虑”四个字。

他是一个肯于并擅于自省的人,一经提醒,很快就明白关键所在,作为星际孤儿,尤其是被枚家选中的星际孤儿,的确让他深怀焦虑。

唯一令他羞愧的是,同样身份的其他人,比如陆叶舟,似乎没有这种焦虑。

车停到楼下,枚千重说:“我是乔教授在应急司接待的第一个病人。”

“真的?”

“你不信?”

“我……不知道。”陆林北越来越难以说出“相信”两个字。

“大概是在两年前,我指挥的一次任务遭到惨败,有人员伤亡。”枚千重不管对方相信与否,自顾说下去,“详情就不说了,总之,我非常生气,愤怒到极点,痛恨我自己的大意,痛恨上司的愚蠢,痛恨下属的不得力,一有机会就逮人吵架。老司长亲自将我送到乔教授那里。当时他刚刚加入应急司,带来的箱子还没有全打开。我俩在他的办公室里大吵一场,除了没动手,我们什么话都说,比谁更狠辣。”

“然后呢?”陆林北忍不住问道。

“谁能骂得过乔教授?我们吵了三个小时,前一小时勉强势均力敌,后两个小时全是我挨骂。当时我在心里发誓,过后要运用一切力量,哪怕得罪老司长,也要让他身败名裂、生不如死。可是离开乔教授的诊所之后,我突然发现自己是多么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