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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悄地将自己的脑袋移到霍长君的肩上,低声道:“你醒了。”

霍长君看着那帷帐上用金银丝线绣出来的龙凤呈祥,凤鸟高飞,龙身缠绕,交颈缠绵,至死难分。

霍长君唇色浅淡,低笑道:“真可怜。”

谢行之心脏一揪,她如今与他说话不是讽刺就是斥骂,他分明已经习惯了,却还是会忍不住难受。他靠近着霍长君,鼻尖都是他熟悉的气息,骂便骂吧,总比她眼底没有他好。

他低声讨好道:“林山河那儿,我会让太医去医治,我不会薄待他的。至于孩子,只要你愿意,我也可以随时将谨言抱来长春宫。长君,这一切我都会安排好的,你不必担心。”

可霍长君听着这些话却只觉得烦躁,她微微回头,注视着他黑亮的眼睛,她想起在承乾殿里听见的那句话,和那时还真是一模一样呢。一个恬不知耻地缠上去,另一个极其厌烦地想将人打发,然后他说:“蠢是蠢了点,倒是条好狗。”

她唇瓣轻启,讽刺道:“谢行之,你不觉得现在的你也很像一条狗吗?”

谢行之心神一颤,她看着他眼底受伤的神色,冷嗤了一声,他也会觉得这样的话很侮辱人吗?他也会觉得这样的话难听吗?

“摇尾乞怜,低三下四。”霍长君想起那些毫无尊严的日子,忍不住又恶毒地补充了一句:“像是一条没人要的丧家之犬。”

谢行之看着她浅淡的眸光,她语调平静又温和,还有些痛快。

他勉强扯了扯嘴角,然后伸手拨开她额间的碎发,沉默地轻轻盖住了她的眼睛,低头缓缓吻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他眼底布满了红血丝,道:“长君,你说什么都可以。反正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就行……”

丧家之犬如何,疯狗又怎么样,只要霍长君还在,这就够了。

他们离得那样近,霍长君都能听见他胸腔里沉重有力的心跳声,那像是来自地狱的丧钟,在告诉她,霍长君,你逃不掉,哪怕你们一样的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