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珽自行宽衣,外袍解去时,身上藏着的锦盒也随之掉了出来。

他眼疾手快的捞住,悄然握紧。

这回办差巡查,他去了趟海边,瞧着那边有极好的珍珠,一时手痒就给她买了些,还挑着这支珠钗。为着此事,还被同行的武将打趣,说他在外奔波这么些年,半件东西都没往府里带过,如今倒是想起给太妃带首饰,只可惜珠钗过于娇艳,太妃未必喜欢。

谢珽并未解释,只等着回来送给阿嫣,换她笑靥娇软。

谁知进门后却碰到了这事。

他将锦盒放在案上,瞧阿嫣不太想理会他,整日奔波后又没用晚饭,只好出门去寻田嬷嬷,让她找了些饭菜过来垫肚子。

等吃饱了回来,阿嫣还对灯坐着。

谢珽生生拉回迈向她的脚步,自去沐浴盥洗,而后如常上榻,坐着翻书。

阿嫣沐浴回来,半声不吭的睡了。

屋中死一般的安静,即便玉鼎香暖,红烛摇曳,在这样不发一语的沉默里,也让人觉得周遭无端生凉。谢珽默默看着她向内和衣而卧的背影,指腹轻揉之间,忽然有一点犹豫。

引蛇出洞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碰到有来头的对手时,唯有众人皆信以为真不露破绽,他才能更早揪出奸细。

换在以前,谢珽从不会动摇。

所有的谋划,不论涉及谁,都该在事成之后幡然揭晓,在那之前理应不露半点风声,以保万无一失。他既接手了雄踞一方的王位,握着比禁军还要精悍数倍的雄兵,就不得不磨砺出孤家寡人的城府,尽量不出半分差错。

然而此刻,他看着阿嫣沉默的睡姿,忽然有点揪心。

他是想让她生气,而后疏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