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笃定道:“圣人不妨从另一个角度来想,若此事为真,谁得益最大?”
杨照沉默不语,只听容妃接着道:
“史家。”
“臣妾腹中本便是圣人孩儿,不容置辩,偏被侮成了奸生子,史皇后自可脱罪,史家也可全身而退。但前几日,史家明明是引颈就戮之势,今日为何突然有梁冯二御史一同参奏、且掷地有声?”
容妃越道,思路越清晰:“圣人不妨猜一猜,这梁、冯二御史身后站着谁?”
“史家……可是找到了新投靠的主家?”
“这一手,非但漂亮地替史家脱了罪,还离间了臣妾与圣人关系,王家定是与站在圣人这一边的。”
漪澜殿内鸦雀无声,幽幽的檀香缭绕着,唯有容妃婉转如莺啼的声音响起。
杨照一言不发,只冕珠下如鹰隼一般的视线直盯着侃侃而谈的王文窈,半晌才道了声:
“容妃不愧是琅琊王氏所出,有一副好口才。”
王文窈听不出他是褒是贬,只将玲珑的身躯伏得更低,“臣妾不敢。”
从地面有限的视野,只能见玄色朝服边张牙舞爪的金边,明晃晃的朝靴在她眼前打了个转,杨照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走了。
李德富领着一行人匆匆出了门漪澜殿。
这时贴身宫人绿翘、绿袖,才起了身,一人一边地搀着容妃起来,炭盆烧得热,两人背后却不约而同地出了层冷汗,宫装汗津津地粘在身上,有些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