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很软很轻,带着无尽的委屈,还有些许抱怨。

只这么一听,陆离江便觉得心要碎了

从接到青岩的电话开始,他就经历了他近十八年来最大的恐惧。

他想安抚他小室友,所以给他实时报送位置,可这又何尝不是安抚他自己呢。

告诉自己,离他的岩岩近一步了,又近一步了,岩岩不会出事的。

肯定来得及。

他来了,看到的是躺在地上软弱无力的青岩。

讲不清那一刻的感受,他只觉巨大的疼痛从胸口位置蔓延出来,顺着血液延伸至四肢百骸。

没心思追究是哪个混蛋害了青岩,也来不及上前查看青岩哪里受伤,他最本能的反应就是抱起青岩,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小室友。

——不用怕了,他来了。

——他在了,所以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可他才刚抱住他小室友,听到的是什么?

是他小室友委屈又难过的声音,像抱怨,又似撒娇,窝在他怀里闷闷发声,对他说:“陆离江,我好难受。”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青岩。

——柔软、脆弱,完全依赖他,也彻底信任他。

陆离江明明心疼得要死,却又心脏狂跳。

他紧了紧抱着青岩的手,盯着怀里脆弱的少年,喉结上下滑动。

察觉自己反应的陆离江,忍不住在心里鄙视加唾弃自己。

他稳了稳心神后,抬手摸了摸青岩柔软的黑发,轻声安抚他:“乖,我知道难受,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上一次在教室外面,他也是这样做的,却因为青岩的警惕,他强行解释说在说呆毛。

现在,听到他的安抚,他小室友没再避开或远离,相反还往他怀里蹭了蹭。

青岩的身体情况陆离江不了解,但他觉得带他去医院才是最妥善的办法。

他一手托着青岩的后颈,另一只手试图从青岩的腿弯穿过,以公主抱的方式带走他。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他俯身抱青岩的那一刻,他小室友突然凑了过来,不仅搂住了他的脖子,还将头埋在他的肩颈处。

以一种极其任性又亲密的姿势反抱住了他。

“不去。”

青岩闷闷的声音从他脖颈处发出,传入他的耳膜。

他喷薄而出的气息滚烫,落在他的脖子上,也飘散在他的耳垂处。

陆离江只觉耳朵又麻又痒,身体也跟着酥麻僵硬起来。

他僵直着动作,半晌没回过神来。

这一幕何其熟悉?

上个月他发病时,不也是这样缠着他小室友的么,那会青岩劝他去医院,他说什么?

“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