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看了看床上奄奄一息的大娃,又看了看情绪不对的启明,叹息一声,说道:“好。宫兄不必着急,好好陪陪他吧。”

李衡拉着沈肖出了厢房,启明轻轻握住大娃的手,温和的说道:“别怕,我就在这儿,让大夫给你看一下。”

大娃微微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抹笑,但握住启明的手,却抓的格外的用力。

大夫给大娃把了脉,便想将大娃的衣服解开,却被大娃下意识的抓住了手腕,他的身体本能的颤动着,原本明亮的眼睛溢满绝望。

启明轻轻的将手附在他的眼上,温柔的说道:“不怕,我在。他是大夫,不会伤害你。”

在启明温柔的安抚下,大娃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一直没有哭闹的他,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说道:“对不起,公子,我、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启明毫不在意的说道:“无碍。我信你,以后会还的,如果怕,就闭上眼睛,你放心,我一直都会在!”

大娃闭上眼睛,点点头说道:“好,谢谢公子!”

大夫轻轻解开大娃的衣服,露出了里面惨不忍睹的身体,纵横交错的鞭痕几乎遍布全身,胸口的位置一片青紫,大夫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大娃便发出一声痛呼,启明不用大夫说,也已经猜到,他的肋骨断了。当大夫帮大娃退下裤子时,启明深邃的眼睛闪过一抹暴戾,他握紧了拳头,拼命压制着胸口翻涌而出的杀意!

大娃的两条腿都被打断了,大腿内侧一直延伸到他的腹部,遍布这各种虐待的痕迹,尤其是他的后庭,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启明闭了闭眼睛,心道:“豆丁,我想杀了他!”

豆丁的小脸上露出愤恨的神色,语气淡漠的说:“哥哥,想做就做吧,这样的人渣,没资格活在世上!”

大夫帮大娃看完诊,叹息一声,说道:“公子,这孩子的双腿都断了,不过幸好他年龄小,恢复的好便没有大碍,我会帮他将骨头接好,一定要切记在骨头未长好之前,不要使力,更不能走动。他的肋骨断了两根,而且受了内伤,一定要卧床静养。后庭伤的严重,这几天只给他喝粥,不要吃别的,未免排便的时候再次伤到。至于其他的伤,我给他留下药膏,每天给他擦一次。待会儿我开个药方,每天按时喝药。过半个月,我会给他复诊,到时候再调整药方。”

启明出声问道:“他的内伤严重吗?有没有性命之忧?”

大夫回答道:“现在没有,晚上就不好说了。如果他晚上发烧,情况就危险了。我把药方写下来,公子让人赶紧抓药吧。”

启明拍了拍大娃的手,轻声说道:“我让人去给你抓药,马上就回来。”

大娃乖巧的松开启明的手,启明拿过药方,走到门外交给徐武,吩咐道:“按方子抓药,让人送盆热水,再吩咐厨房熬点粥。”

徐武接过药方恭敬的说道:“奴才这就去,公子稍后。”

徐武去抓药,吩咐小太监送来了热水,启明用热水给大娃擦了擦身子,上了药,大夫又给他接了骨,用夹板将腿骨固定好,这一折腾,就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大夫给大娃正完骨就走了,启明亲自帮他换好衣服,又喂了药,待他安稳的睡着,启明这才站起身,走出了厢房。

启明捏了捏眉心,疲惫的说:“你去跟殿下说一声,就说我累了,就不过去了,请他们自便吧。”

如果换成别人,一定会以为启明疯了,在这王府,除了王爷和王妃,大约没人敢用这种口气跟世子爷说话,偏偏他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徐武没有丝毫犹豫的躬身应道:“是,奴才在就去。”

其实启明知道,这件事李衡已经尽力了,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该怪他,他用这种态度对待李衡,完全是在迁怒。理智告诉自己,不应该这么做,可情感又告诉自己,管他呢,迁怒就迁怒,就任性一次吧。最终情感战胜了理智,他想放纵一回,任性一回!

启明又重新回到厢房守在大娃的床前,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大娃,他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再度翻腾,他蓦然起身,快步走向门外,招来一个小太监吩咐道:“你在这儿守着,若他开始发烧,即刻通知我。”

小太监躬身应道:“是,奴才遵命。”

启明踱步走向竹林,站在竹林里,闭上眼睛平复着心底翻涌的情绪,微风拂过,竹林响起一阵沙沙声,仿佛在喃喃自语。草间的虫鸣,蔷薇的花香,静谧的夜色,让他慢慢平静了下来。

启明轻叹一声,说道:“豆丁,你说这世间已经这般煎熬,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苦苦挣扎着?”

“哥哥!”豆丁心疼的叫了一声。

第二十七章 和小皇帝的两三事

“佛说,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和五取蕴。已经这般苦了,为何还要活着?”启明的声音显得那般悠远, 仿佛穿过了千万时空。

“哥哥!”启明的一切豆丁都了解,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只能轻轻的叫着。

“等我完成任务, 就不用再体会这般苦了。”启明脸上露出一抹笑, 却让看到的人一阵心酸, 说不出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