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世事难料,孙老大夫在他爹打听的半年前就已经去世,孙子初虽然在医道上青出于蓝,但老父已逝,他无心再留在关外,就带着妹妹,跟随商队一路去了嘉兴。

更巧合的是,孙子初因为盘缠用尽,不得已进了威远镖局当账房。

等到宁雄飞带着褚楼回到镖局时,他见对方散尽钱财为孩子治病却毫无成效,不忍之下,出手相救,这才有了后续的故事发展。

所以褚楼的恩人除了师父,还有这位孙掌柜。

“先生!”褚楼忙恭恭敬敬低头行礼。

孙子初看到他一点也不惊讶,露出笑容:“你上回来信抱怨你娘逼你相亲,我便知道你要来了。”

褚楼心虚地瞅着他,眼睛眨啊眨的,没敢吭声。

“你啊——”孙子初见状好笑,伸手拍了拍他的额头:“这么大了,还似小时候,一心虚就卖乖。”他甩甩袖子,转身又回了院子里,“放心吧,你那傻师父和我不一样,好骗得很!”

嗯?

先生怎么语气酸溜溜的?

褚楼纳闷地摸摸脑门,跟在后头进院子。

他走进堂屋一看,见窗前竹榻上散落不少衣物,旁边还有个柳编的衣笼。

“先生,您这是要出远门?”

孙子初坦然地点头,一边继续收拾衣服,一遍随口解释:“我这些年也攒了些钱,想到北关去重开药铺,再收三两个徒弟,也好把我父亲的一身本事传下去。”

褚楼一听,大吃一惊:“您这是要离开嘉兴?”

孙子初正低着头,闻言动作顿了顿,再开口语气就带了些许苦涩。

“不离开不行了,且不说我这放不下医术,就说这镖局——”

“镖局怎么你了?!”一道浑厚的男声怒气冲冲地响起。

屋内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只见宁雄飞满脸怒容地站在门外,竹帘都被拽下来一半,可见手里有多用力。

孙子初扫过他身上,眼里闪过忿然,抿嘴不说话了。

宁雄飞气得胸肌起伏,见这书生闭口不言,更加生气。

“孙子初!老子哪里对不住你?”他大踏步走进来,怒道,“镖局的账本钱箱,我看也不看都交给你,库房的钥匙给了你,我自己都打不开!我好歹也是总镖头,每月从你手里拿零花,我说什么了?你到底有什么不满?啊?咱不就是吵了几句,你就要撂挑子?”

他一双虎目,说着说着便红了:“这么多年了,我把家当、把心都掏给了你,你说走便要走——”

孙子初默然听着,表情却变得更加冷漠。

屋里气氛顿时降至冰点。

“……”

褚小楼躲在一旁满脸绝望懊恼,吓得瑟瑟发抖。

怎么办?!

谁来救救他!

他发誓,他都看见师父的手在佩刀旁时松时攥——这是想拔刀啊他的娘哎!

好在!他孙先生温柔善良,终于在沉默片刻后,抽空赏了他一眼,开恩道:“幺儿,你先出去吧,我和你师父有些话要说。”

“是!”褚楼眼泪都要吓出来了,头也不回地窜了出去,完全把他师父丢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