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写这信也有讲究,肯定不能明着提陈大年这事儿,万一信遗失了或叫人截了,也是个麻烦。

他一边提笔字斟句酌,一边猜测那人的身份。

看来肯定不是九府衙门的人了,应该不会是赵义清吧?

褚楼不由停笔,神情凝重。

不可能啊,他明明听说九府统带人称“活无常”,就是说像谢必安一样高瘦肤白,是个书生模样!那人鬼鬼祟祟,蒙头遮脸的,一点也没有传闻中的威风!

褚楼越想越好奇,完全忘了不久前他还决定相忘于江湖,打算一下船就托人替他打听那人的身份。

漕船在离开天津府之后,过了两日到达沧州府,船上下去一批人,又上来一批人。褚楼出门吃东西,正看到两个武夫打扮的男子进了对面的房间。

他想想对面屋里曾住过的两个女孩儿,就觉得心里不大自在,径自往舱外走去,却没有留意那两人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

这一日,白天里江面乌云低垂,但雨淅淅沥沥,下得并不痛快。于是到了晚上,天气更加闷热难耐,饶是褚楼并不算太娇气,也有些熬不住,到了半夜也没能睡着。

他坐到窗边,伸手出去探了探,然而还是没有下雨,不由叹气。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趁着夜色细细去瞧,就能看到外头影影绰绰的,分明有两个人正站在门外。

褚楼浓眉一皱,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这船是受了什么诅咒?一艘漕船,竟然还老有不长眼的老鼠?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门边,侧耳细听,只听到门外两人声音极轻地在说话。

一人问:“塌笼里几个芽儿?”

另一人答:“柳个。真是撮啃,还挂洒火。”

一人又问:“可有条子片子?”

另一人答:“踩过盘子,念短吧,挑熏子直淌便是!”

这一番对话让别人听定然是云里雾里,然而褚楼却听得明明白白。俱都是黑话。

别看他长在京城,标准官二代,但他师门是哪里?那是专门走四海五湖的镖局!要说民间哪一正行接触黑话多,可不就是镖局了。刚才那段对话翻译过来,大概就是说这两人盯上他了,打算熏些迷药对付他。

还踩点,踩过点都没发现他有刀有剑的,实在上不了台面!

褚楼无声地冷笑,转身躺回床上,团了两个纸团直接塞住鼻子,还是闭气。他静静地看着舱门,果然木头的缝隙里伸进来一根细长的麦秸,随后就吹进来一股白烟。

他闭上眼睛,等了片刻,门便被撬了,慢慢朝里打开。两个黑影先在门口驻足,等迷药散发了,见躺在床上的人影半天不动,这才放松地走进来,还随手带上门。

两人都捂着帕子走到床边,盯着褚楼的脸啧啧有声。

“这盘儿真是撮啃,且卖去吃飘子钱的老合那里不少枸迷杵。”

褚楼听得嘴角直抽抽。

什么意思?

会不会说话?什么叫他长得美?

就在其中一人伸手想要去碰褚楼的领子时,褚楼猛地睁开眼,抬手抓住他的手腕便用力往下一扭。

“哎呀醒攒——!!芽儿可灵了,亮青子招呼吧!”这贼人哀嚎一声大声喊。

“我招你大爷!”褚楼把人往跟前一拽,一只手铁爪般扣住对方的脖子,左手一抖,长剑出鞘,利刃雪亮如电光一闪,便抵在了另外一贼人的喉结上。

屋内顿时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