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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龙哥素不相识,也没什么家国大义情怀,纯粹收钱带路,自然图个轻松,话语间多少有点责怪他们非要大晚上赶路的意思。

巴云野无暇体会孔敢的话,一抬眼,就见几个黑点朝她的脸降落下来,她抡起胳膊要挡,就听“嘭”地一声,什么东西在她头上撑开,定睛一看,刁琢举着雨伞柄为她遮挡,而他的耳朵和一侧的脖子上都渗着血珠。

她跳起来,有些心疼地给他抹了一把,手心里斑斑的血迹十分刺目。

“找什么?”这点小伤,这条硬汉似乎没当回事。

“找……”巴云野半句话都没说完,刁琢只觉得雨伞上“嘭”一声,伞柄好像被篮球砸到似的一震,往上一看可不得了,后续涌过来的蚂蝗们竟团成一个球体,从树上往下砸,降落到雨伞上时炸开,被伞布弹得四散开来,往大家的身上再次扑去。

“唉呀,就叫你们晚上不要走!”孔敢急了,不断埋怨道,“平时我们白天来时不会有这么多!”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有什么药赶紧拿出来!”巴云野咬牙切齿冲他说。

孔敢握着一个网球大的盐块,摇摇头,低头只顾自己腿上的蚂蝗,并没有帮其他人的意思。

这时,巴云野总算把一小瓶风油精掏出来,不由分说旋开盖子挥舞几下,绿色的药液如雨点一般洒在枝条和落地上,特殊的刺激味道瞬间散开。

吸附在人皮肤上旱蚂蝗受到盐和风油精的刺激,纷纷掉落,其他则碍于风油精强烈的辛味,一时不能进攻,大家陆续撑开伞,暂时挡住从树叶上掉下来的旱蚂蝗,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孔敢说,到了底下的河里,蚂蝗更多,不小心喝了河里的水,蚂蝗还会钻到肚子里,吸附在喉咙和气管上,不知是不是危言耸听。

“这么多蚂蝗的地方,龙哥是怎么下去的呢?”大秦喘口气,擦擦额头上的血。

巴云野这才电光石火般想到一开始闻见的那股似曾相识的味道。

“驱虫药粉。”她欣喜又释然地说,“龙哥出门通常带几种必需品,这是其中之一,他说对大部分虫子都有效。驱虫药是他自己摸索着配的,客栈里也有卖,那些要徒步墨脱或者雅鲁藏布江峡谷的都会买。雅鲁藏布江峡谷的蚂蝗,不比这儿差,有的虽然不吸血,但有毒。”

孔敢用指甲挑开几只萎缩的蚂蝗,郁闷地问:“这么说,你们要找的人顺利过河了……”

巴云野没理他,从包的最底下翻出巴掌大一袋,“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恰好有带。再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这包是两三年前就放进来的,过没过期不敢说,反正我从来没机会用。”

刁琢从她的背包里还发现一瓶防狼喷雾,他抽出来,“你还需要这个?”

“救命的。”

“救你的命?”

“救色狼的命。”巴云野抢过来塞回包里,“如果我亲自动手,他们死路一条。被这个喷一下,尚能留个活口。”

大家不顾身上的伤势,都大笑起来。

“你们别不信啊……”巴云野不满道,“以前我大晚上开车遇到过一回,几个流氓故意搬棵树横在路上要劫财。为首那个见我是女的,特别不要脸,上来就动手。要不是河马拉着我,他就真被我给弄死了。不信你问河……”

她习惯性地脱口而出,又呸呸两声,“妈的,河马那个混蛋!反正……后来我就准备了喷雾,咱们还要做生意,少出点人命吧。”

孔敢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忙着拿盐块帮忙将大家身上的蚂蝗都搓掉。巴云野四处撒着药粉,还让大家把风油精抹在脖子、脚踝和手腕等地方,一时间四周萦绕微熏眼睛的刺激气体。

“嘿,你们几个,大半夜的就别戴帽子和面罩了,谁知道蚂蝗有没有钻到你们面罩里去。”她指着刘明等人说。

“谢谢,我们检查一下……”刘明依旧客气地说,转身围成一小圈互相检查起来。

“小媳妇似的。”巴云野随口道,撒药粉时不小心碰到手腕上的伤口,猛地刺痛一下,忍痛叮嘱拍旁人,“嗬!伤口不能沾到药粉,否则疼得厉害!”

“我来。”刁琢接过,放在灯光下一照,“里头应该有石灰的成分,也要避免溅入眼睛。”

大秦看蚂蝗的进攻暂时控制住,举起手电一照,大家头上、脸上和脖子的伤口都流血不止,看着一个个血淋淋的,蚂蝗尽管被盐赶走,伤口沾到盐巴,因为蚂蝗释放麻醉剂的缘故暂时不疼,等效果一过估计也够戗,伤口还有可能感染。他又抹一把脸,脸上像涂上红色颜料似的,“我们得先止血,再抹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