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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剪就剪啊……”向桉见警察没跟上来,几步追上她,有些可惜地说。

“剪了还会再长,又不是自宫。”巴云野无所谓地说,瞅一眼刁琢,假装客气地说,“刁队不嫌弃就好。”

许是失而复得,刁琢一改钢铁直男的大实话风格,在“如何哄女人”这个专题下足功夫,违心地说了句:“剃光头都行。”

她摘下帽子,又向旁人要剪刀,“既然你这么说……”

“打住。”刁琢把帽子给她扣回去。

大家一阵大笑,问:“我们就冲这个方向一直走吗?”

巴云野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亚热带植物枝叶纵横茂密,警察拿望远镜都看不见她。离开警察视线后她就把外套还给刁琢,换回自己的迷彩夹克,这一身在丛林里隐蔽性很强,“当然,龙哥八成就在这个方向。”巴云野说,“至少一开始他是奔着这个方向去的。”

刁琢释然,“他留下的物品有提示?”

“没错。他手串的配件是个木雕,刻的是一条龙。”巴云野道,“跟别人不同的是,很多人的龙都是‘升龙’,意味着蒸蒸日上,只有他用的是‘降龙’,本末倒置,似乎不太吉利。以前我不太理解,现在想来应该也是为了纪念嫂子吧,嫂子走了,他觉得自己不能一个人步步走高。所以他用来暗示别人方向的不是龙头,而是反向——龙尾,龙尾指向哪里,他就去往哪里。”

“不是暗示‘别人’,是暗示你。”刁琢笃定地说,“他相信你会来找他。”

“警察居然不让你去……”大秦叹气,“他们只顾着防着你帮助龙哥跑路,却没想到正是因为你俩熟,反而更能找到他。”

“所以我也没告诉他们。”巴云野坏坏一笑,“我们一定要比他们先找到龙哥,问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该自首去自首,该辩白去辩白。他不是穷凶极恶的歹徒,能说明白的。”

“有长进。”刁琢赞道,她却白了他一眼。许是听到背后接连不断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看,见不是警察,些许放心。刁琢转身问几个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人,“你们好。请问,你们是……?”

几个人坦荡地停下脚步,一个壮实的中年男人呵呵一笑,“我们几个是省登山协会的,来过这里,跟你们北斗救援一样,都是克(去)帮忙找人的。”

巴云野听出他的口音,忽然用方言问他们几句话,中年男人用同样的腔调对答流利,另外几个人时而也答一句,腔调大同小异,有的来自保山,有的来自德宏。

“我叫刘明,他……平时我们都叫他胖猴,还有老孙、老包、阿水。”刘明一个个略略点过,他们都带着大帽檐的帽子,可能是怕遇到马蜂和其他毒虫,肢体裸露出来的部分都捂得严严实实。

刁琢也简单介绍一下队里的其他人,他们穿着北斗救援的外套,也戴着帽子,一时双方谁也没能互相记住姓名。大家目的一样,自然而然一起往深处走,不过登山协会那几个人虽然跟他们结伴,却没有过多交流的意思,用方言叽叽咕咕聊天,他们也没多在意,各走各的。

那个叫做阿水的男子走在队伍的末尾,故意跟巴云野保持着距离,但目光还是时刻不离她的背影,她稍稍转身或者偏头,他马上埋头假装看路,似乎很怕她注意到自己。

确定几个人确实是本省的后,其实巴云野并不太在意,四处寻找合适的树枝。

这里本就人迹罕至,没有行人踩出的道路,地表铺着多层落叶,像天然的软垫,一脚下去,时深时浅,时不时还有受惊的甲虫和蜘蛛从落叶下窜起,来不及看清就钻入落叶的缝隙不知所踪。树木盘根错节,藤蔓放肆杂乱,青苔附在裸露的石面上,一坨坨白色的鸟屎像开在青苔上的小花,几个临近的石块缝隙里挂着一条一条粘腻的液体。越往深处走,树影阻掩本就不强烈的阳光,四周变得更加幽深,蛛网遍布,湿腐的气味萦绕四周,夹杂淡淡爬行动物散发的腥气和植物散发的异香。

“小心脚下,不要踩到什么不该踩的。”孔敢提醒大家。

她话音刚落,大秦就一脚踩上一坨不知什么动物拉的粑粑,“吧唧”一声,他无奈地抬脚,“啥不该踩?”

“蛇。”巴云野替他答。她刚才找到一根手腕粗的树枝,一边走一边在前面敲敲打打,“这里头可都是毒蛇,一旦被咬,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大家合力背你出去找医生,也回天无力。”

孔敢点点头,方言腔调浓重,“我们偶尔过来采菌子,可能蛇还少些,进入更深处的地方,别说蛇了……黑瞎子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