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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要全员放弃登顶,队伍里像炸开锅,各种声音都有。想来也正常,都是花了钱、花了时间和精力一路坚持到这里的,在自己的身体没有出问题的情况下,因为两个同行者相机遇险而不得不下撤,无论如何都令人遗憾。

付迎涛伸出手,指着不远处,好像要说什么。巴云野回头一看,一个保温水壶倒在地上,捡起来一看,里头是空的。“这是……”她一愣,见付迎涛的背包侧面有个水壶,再看看手里这个,反应过来,他肯定是把别人水壶里的水倒进自己的壶里。

“蒋奥航的水壶。”陆建毅说,“他把背包和水壶全部丢在这里。”

巴云野把付迎涛水壶里的水倒出来一看,并不是热可可,尝尝味道,甜的,是葡萄糖水。虎子一嗅,用叫声告诉她,水里有可可的味道。

——她瞬间明白了,蒋奥航的壶里不知何时被放进去少量的可可粉,因为味道都是甜的,跟葡萄糖水混在一起,以人类的味觉一时尝不出来。付迎涛为了登顶,把蒋奥航的水倒进来,一下子喝进去他碰不得的过敏源。

放可可粉的是蒋奥航还是付星月?付星月的肺水肿是意外吗?付迎涛误喝蒋奥航的水是巧合吗?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又好似阴差阳错。

“在哪里……”远处,传来大强的声音,显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冲顶这几小时的工作强度大概跟他当年在急诊科轮转差不多。

“这里!这里!”大家大喊起来。

付迎涛的情况远比付星月严重得多,他已经出现喉头水肿的症状,因此阻碍到呼吸,根本经不起一秒钟的耽搁。大家一听大强的诊断结果,都知道这回真的登顶无望,除非有人能在没有向导的前提下前往峰顶。

“唉!还是救人要紧。人多力量大!”

“对,下次再来登顶……下次,我们一定登上去。”

“谁没力气了说一声,下一个人顶上!”

几天前,大家素不相识、互不相干;几天后,大家为了拯救一个人的生命,同心协力、不计得失。世间虽有阴暗,但光明总是更多。

“所有男的跟我来!”陆建毅背起付迎涛,大强扶着氧气瓶,“云野!他耽误不起,我们要先下!你带着两姐妹下撤,跟着我们的脚印走,交给你了!”

“快走吧,她俩交给我。”巴云野摆摆手,示意赶紧。

登山基地收到救援信号,在派出人手送药、参与病患下撤的同时,联系格尔木当地医院准备后续安置。高海拔地区本来含氧量就低,正常情况下跑几步就会喘得厉害,更何况身上还背着人,弄不好自己的心肺功能也会因此出问题。然而,时间就是生命,谁也不敢停顿,几个人轮流背着付星月和付迎涛,个个气喘如牛。

付星月的病情待下撤到南坡大本营时就有所缓解,付迎涛仍处在危险中。此时,天已经大亮,今天果然是个好天气,山上的冰雪在初升太阳的映照中闪着金光。若没有二人相继发病,众人应该已经登顶。

第73章 在各种悲喜交集处(1)

南坡大本营依旧热闹,又一个登山队进驻大本营,他们预计今晚去到c1,明天凌晨开始登顶。前一批登顶的人中两名队员因身体不适而被迫下撤的事已经传开,多多少少给后来要登顶的人带来一些心理压力。

巴云野一屁股坐进驾驶座,趴在方向盘上,身体像被几个壮汉轮番揍过一遍似的,哪哪都疼。一些登山客见她带着两个人从c1撤下,纷纷围过来八卦地打听情况,她精疲力尽,将一直扛在身上的三个背包放在后备箱,自己锁在车里,车窗一关,不理世事。

手机电量早就耗尽,本以为不需要那么快充电,现在谁都联系不上,也不知道那两个人状况如何,只听说来接他们的除了救护车,还有警车。

她在车里睡了好一会儿,硬生生被饿醒,出去要了一盒泡面和速溶咖啡,狼吞虎咽地吃着被不到70度的开水泡过仍夹生的面,大口大口喝着汤,吃到最后一看包装,才知道自己吃的是红烧牛肉味的。

看看表,下午两点。

手机的电充得差不多了,上头三个未接电话,两个刁琢的,一个河马的,她睡得太死,居然都没听见。她开车去西大滩,信号渐渐变好,她就开始回电话,刁琢没接,河马接了,说自己在西大滩,而刁琢跟着警察一起去格尔木。

“那两个人怎么样?”

“付星月撤到西大滩时就稳定下来,没什么大事,老付比较糟糕,现在正在去格尔木医院的路上。”河马说罢,“你怎么样?”

“我去接你。回格尔木吧,耽搁这么两天,没时间多留,明天休整、准备一下,客人后天就到德令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