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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铁根攥紧了方向盘,手指上青筋暴起,像是要把方向盘生生捏爆。

“哟,怎么,要打人啊?”张翠芳看了眼丈夫,施施然将手机放下,扭着身子躺进座椅里,冷笑道:“诶,冯铁根啊冯铁根,我就奇了怪了,你说我当初怎么会瞎了眼嫁给你这么个没卵用的孬种……”

讥讽,嘲弄,各种各样冷嘲热讽、尖酸刻薄的话语,如同机关枪子弹一般从张翠芳的嘴里溅射出来。

蓦然,讥讽风暴瞬间平息,冯铁根下意识地回头,却看见张翠芳死死盯着后视镜,本就涂有浓妆的脸庞变得煞白。

踏,踏,踏,踏,踏。

极有节奏的奔跑声在货车后方响起,从后视镜里冯铁根看到,一个穿着褐色寿衣的黑色身瘦削影,正沿着盘山公路疾行狂奔。

那道身影奔跑的步伐节奏并不快,但是步伐间距极长,每一次跃起落地都能跨出七八米的距离,看上去如同低空飘行。

而它的灰白发丝,则如一条直线般直直横在身后,褐色寿衣的衣摆烈烈舞动,在夜色中竟然能紧紧跟上货车的速度。

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那身影距离货车只差几个身位。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冯铁根也终于能看清身影的面容。

他的母亲。

“嗬……嗬……”冯铁根惊骇得难以自抑,一旁同样惊惧不已的张翠芳狠狠推了丈夫一把,大声叫到:“快开!!”

冯铁根如梦初醒,顾不上怦怦直跳几欲炸裂的心脏,猛地一踩油门,将僵尸甩在后面。

盘山公路蜿蜒崎岖,一侧是坚韧石壁,一侧是百丈山涧。寻常出行,哪怕是白天都得小心翼翼行驶,稍有不慎就会连人带车摔下山崖,车毁人亡,更何况是在深更半夜。

冯铁根却顾不了那么多,沁满汗水的手掌紧紧握住方向盘,脚掌在油门与刹车间来回切换。

生死时速。

奔跑声逐渐变得轻微,最后彻底消失不见,冯铁根松了口气,头也不回地问妻子道:“甩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