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简中只是寥寥几笔,此人后来遭遇的记载。简简单单的,一点也不复杂,却是让人徒留唏嘘。

这位道友是一个小门派的弟子,本身的灵根并不出众。在洪荒异变的时候,因为受伤就隐蔽在良渚一代,没有赶上一起转移的时机,和一些修士与普通人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虽说他不曾放弃修行,但是恰逢地天灵气首次异变,世间的灵气混乱,对于一个天资不高的修士而言,修行之路越发艰难起来。

有一日,良渚这里开始发起了大洪水,连天暴雨,山石异动。这一带的飞禽走兽都受到了不同的影响。洪水过后,许多村庄被摧毁,普通人流离失所,他经过此地时,看到许多浮玉山上的彘下山觅食。它们是一种长着牛尾、身状似虎、头如猴而叫声如犬的怪兽,最重要的是它们以人类为食物的!

有太多的普通人,被凶兽当做食物捕捉,被生吞活剥。鲜血染红了大地,到处浮尸遍野,哀号漫天。他再也不能忍耐,心生不忍,想起了门派中师长多年的教诲,狠心地放弃了寻找归途的机会。最后竟然以一己之力,与许多彘缠斗而亡。

在弥留之际,他只来得及留下玉简,希望在将来,有缘人可以将他的死讯传回师门。

玉简中清虚遗言说,虽然在修仙一途他中并不出类拔萃,没有能够翻天覆地的实力,没有能够为门派开创盛世。但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也算得上是为了拯救凡人性命,堂堂正正地死去了。

“余十二得入仙途,匆匆百载,凡缘尽断,只叹仙机不显。师长皆为正直之士,习方正之术。行‘不可撼天,却为保民’之责。今战与彘而气竭,故顺天命。惟恨不复见师长,不同修大道。清虚绝笔。”

还剩下的一块玉简就是门派的身份符。

看完这些之后,云子诺与郁阳除了沉默,也不知说什么,若换做他们易地而处,又该怎么做呢?

这是一个修士的故事,也是一个小人物的故事。他所信奉的理念,是那个时代里修士的行为准则。现在的人类也许不能理解,这种企图以一己之力改变天下的信念。他们没有像女娲与盘古那样的能力,更不是得无上大道的圣人,他们受到天资与气运所限制,永远不可能成为大能。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阻挡他们对于道的向往,也不能让他们赤诚的心,被世间种种的苦难所磨平。即便是死亡,无人铭记的死亡,也不能改变他们最初的信仰。

也正因为有了这样的修士们,才有了一方安宁。正因为他们固执的坚持,才在那个‘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年代里,让修士与凡人共处一界。修士们没有恃强凌弱,没有高人一等,两者之间和而不同,互惠互利。

那种精神是一个时空的灵魂,所以才有了那么多的大能,不惜以牺牲自身为代价来拯救天下。只是发生过的事情,在凡人代代相传中失去了真实性,在修真界的彻底离开后,成为了传说。

后来,洪荒的盛世已过,乱世已到。在那样动荡的时代里,大能们补天的补天,治水的治水,但是许多修士迫于无奈,却是离开了,寻找更好的道途。

留下来的那些修者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是对于这片故土的留恋?还是相信天道还有回转的余地呢?

确实后来天地异动停止,新的天地秩序建立,在封神之战后,天庭地府出现了。但那种真实无我的精神,终究难以与洪荒之前相提并论了。而直到天地的灵气再变,天地众仙也离开了。

在清虚道人没有来得及说清的留言里,在那个天地开始巨变的时代里,有着许多留下来的修士,都和他一样。他们没有太过高深的法力,却也能力敌数多洪荒凶兽。也许不能震天撼地,但是他们的道心却一样坚定,不可撼天,却为保民。

在天地的动荡中,保护了凡人,留下了星星之火。

试问修士如果真的视一切为蝼蚁,那又何必修仙。

在这样的沉默中,三人走到‘井’的所在地。

通过井的连接点,三人回到了现世,踏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沿着东苕溪回城了。

沿河远望去,在云层中,依稀可以看见溪流的发源处——天目山。

这座山曾叫浮玉之山,住着彘这种吃人的动物,它们状似老虎,却有牛的尾巴,是一种凶猛的动物。它们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发洪水了。

只是现在那座山只是天目山,没有浮玉之山,更没有彘。

作者有话要说:

☆、玉琮之秘补记·独木棺与金乌负日

通过这次的良渚之行,郁阳与云子诺两人算是知道了玉琮的来处,但它们究竟为何人所制,为什么能不断吸收灵气,是否有又其他的用途,这个问题只能待他日求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