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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那人长相后,昌平王瞬时震怒,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是你!”

“你要做甚?”

“父王觉得我要作甚?”司云熙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眸中却笑意全无,带着无尽的嘲讽与快意,手中的长弓再次举起,这一次正对着昌平王怀中的白衣人。

司云熙看了一眼台下的神情恍惚的人们:“父王在此又是作甚?”

“你、你莫要乱来,快把弓放下。”昌平眸中闪过一丝慌张,却依旧是疾言厉色,藏在背后的手却对着台下的黑衣护卫做了一个手势,“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复活你的母妃。”

听他说起母妃,司云熙放下手中长弓,昌平王神情稍缓,接着解释道:“只要用九百九十九人献祭,就能召唤回你母妃的性命。”

“母妃?”司云熙忽又举起手中长工,眸中寒光更甚,讥笑道,“父王莫不是得了离魂症,我的母妃,早在被你缢死的那日,就被一把火烧的干净,尸骨无存,你又如何复活?”

司云熙话音刚落,昌平王又是面色一变,狠厉道:“你、你如何知……”

“我是如何知晓?”司云熙垂下眉眼,眼底满是凄凉,复又抬起头,惨然道,“是我亲眼所见。”

梁国上下谁人不知昌平王情深意切,不仅替王妃寻得千年寒玉保存尸身,还在王妃死后发誓不再续娶。但司云熙从小便知道,她的父王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那个口口声声用情至深的人,正是在十三年杀害了王妃的刽子手。

在她五岁的时候,本与母妃捉迷藏的司云熙,目睹了她的父王亲手缢死了她的母妃。而他的父王如此无情杀掉母妃,做这一切所有目的竟然是为了让自己真正爱慕的人,能以昌平王王妃的身份留在身边。

十三年来,躺在那千年寒冰棺里的人,一直都不是真正的王妃,而是另有其人。

她的父王不仅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更是一个痴情又变态的疯子。就好比今日,他会用九百九十九个鲜活的无辜生命做祭祀的活牲,为得就是复活他心中真正的‘王妃’,那个原本真正该在那场大火中灰飞烟灭的人。

司云熙永远记得,她的母妃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看向自己时那温柔中带着歉意的眼神,以及手上阻止她爬出床底的动作。

“你!”昌平王听到她的话,一时有些怔愣,待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一直以来你都知晓?!”

昌平王从来不喜自己的王妃,能娶她也只是因为她的相貌,与自己爱慕的人有七八分相似,因此对于司云熙这个女儿也不甚喜欢,她和她母亲的存在,都是为了隐藏自己心底,那些隐秘又不可言说心思的替代品与遮羞布。

世人皆知王妃产后伤了身子,在王妃死后,他对司云熙的迁怒与疏远,也是顺理成章。在昌平王的眼里,自己的女儿与那个柔弱隽秀的王妃一样,温顺又怯懦,永远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

司云熙早就知道王妃的死因,这么多年来却一直隐忍不发,或许就是为了探查这背后一切的真相。而今日她出现在这,便已说明了一切。昌平王眼底闪过一抹狠厉,他看了一眼慢慢靠近司云熙的黑衣侍卫,镇定劝慰道:“就凭你一人,即便杀了我又怎能全身而退?”

“你若是放下弓箭,我可以当今日之事不曾发生。”昌平王试图拖延时间。

“父王莫不是认为我今日是只身而来?”司云熙唇间扬起一抹嘲讽,对着黑暗的矿山顶部说道,“顾小将军,昌平王亲口承认他十三年前杀害昌平王王妃,如今更是枉顾人命,蓄谋杀害九百九十九名无辜百姓。”

她话音刚落,山顶亮起无数火把,抬头望去,山顶上站满了手持弓箭的士兵,昌平王神色大变。

司云熙神色淡然,说出的话却冰冷刺骨:“父王可知痛彻心扉是何感觉?”

“你!”昌平王暴怒而起,他抽出腰间佩剑,像是要亲自去断岩上斩杀司云熙,才能解心头的怒火,“逆、逆女,你、你竟敢……”

司云熙唇间勾起一抹笑,轻声道:“父王,你可已准备好?”

她说完不待昌平王反应,刹那间举起手中的弓箭,射向高台。她故意用话语激怒昌平王,为得就是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她能一箭命中的时机。

铮!~~~~

噗!

箭羽划破长空,急速飞向高台,昌平王匆忙转身,可还是晚了一步,箭羽早已直直插入白衣人的胸膛。白衣人口中的药物溢出,面上刚起的血色急剧而下,恢复了原本的惨白。

昌平王脸上神色瞬时僵住,手上冰冷的血液,唤回了他的神志,霎时额间青筋暴起,双目眦裂,他紧紧将‘人’抱在怀里,随后又颓然的坐在地上,面上如怀中的白衣人一般,血色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