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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安阳有些懊恼的咬唇,终于为自己的莽撞生出了几分悔意。而后她左右张望了一番,却发现了另一个让人不安的事实——原来徐沐竟是孤身一人来救她的,她竟没有带人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安阳终于微微变了脸色,转头对徐沐道:“埋伏的人多,要不咱们先突围吧。”

当下场面一片混乱,但安阳的话徐沐还是听见了,可她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既是遇伏,想来对手不会只有这点手段,光靠马儿跑是跑不掉的,相反丢下那些近卫才会让自己更加危险——于是她抿抿唇,沉声道:“不必,这些人我应付得了。”

安阳张张嘴,到底没再说什么,想了想不知从哪儿摸出把匕首□□,握在手里大有要帮忙的意思。奈何她手臂不够长,匕首也太短,在徐沐的回护下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

就像徐沐说的,她根本不将这区区十数人放在眼里,更别提一开始用箭就射死了大半。她挥舞起长剑收割性命,就仿佛收割草芥一般,这些埋伏的好手不是她一合之敌不说,喷薄而出的鲜血溅在她俊秀的脸庞上,她也是眼都不眨,只那浑身的气势在鲜血映衬下愈发慑人。

不多时,原本追着安阳的十数人便尽数倒在了血泊之中,但这场伏击却并没有结束。因为官道两端又有人源源不断向着这边涌来,显然是看她们不跑,这才现身的另一拨埋伏。

安阳拽着徐沐的衣角是不怕的,她对她总有无限信心,但见状心头也不免有些发凉——前前后后出现的有近百人了,全是埋伏她的,而她原本带着的却只有十几个近卫。如果没有徐沐及时出现,她即便有马,即便跳过了绊马索,也根本无路可逃!

这是早就为她准备好的圈套,可她今日去定州的决定,明明是临时起意啊。

双拳到底难敌四手,再是常胜将军,也无奈敌众我寡——在引出所有埋伏之后,徐沐终于不再逗留等敌人围攻,而是一夹马腹示意墨玉开跑。

安阳紧紧拉着缰绳,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扬声命那些近卫自行脱身,能不能跑掉就看命了。

墨玉是久经沙场的战马,跑起来飞快不说,本身也有寻常马匹不具有的战斗意识。挡它路的人它会主动去踹,已战马的力道一蹄子下去,绝对只有肠穿肚烂一个下场。因此当头一个死在马蹄下的人出现后,黑马前方就再也没有敢拦路的人了。

突然出现的绊马索也没被放在眼里,徐沐握住安阳执缰的手微微往上一提,墨玉便顺从的一个纵身从绊马索上跳了过去。地上洒的铁蒺藜也没伤到马蹄,因为黑马总能寻见空隙落脚,灵活得避开所有危险,甚至就连奔跑的速度都没有影响太多。

几个眨眼的功夫,墨玉便带着两人冲破了重围,只留下滚滚烟尘和马屁股给伏击之人。

黑马一口气跑了许久,终于渐渐放慢了步子。安阳回头张望了两眼,这才长长舒了口气:“人没追上来,咱们应该是脱身了。”

徐沐早已经接过了缰绳,这时候正用半抱的姿势拥着安阳,闻言却没应声。她抬起另一只持剑的手一转,“呛啷”一声,染血的剑身准确归入鞘中。

安阳不知怎的,忽然便察觉徐沐生气了,她有些心虚的回过头,果不其然对上了一张冷脸。

徐沐对小六总是纵容的,或宠溺或温柔,安阳几乎还没见过她对自己冷脸。哪怕是“七年后”两人的第一次重逢,宣室殿外对面不识,徐沐面对她时身上的冷意都下意识消融了……安阳对上徐沐的冷脸,一时间很不是滋味儿,心中也生出了更多懊恼来。

偷偷将抓着的衣角抓得更紧了些,安阳小心翼翼问徐沐道:“木头,你生气了?”

徐沐依旧冷着张脸,只是抬眼望着前路,看也不看她,一副不打算搭理的模样。

安阳更忐忑了,还有几分委屈,她改抓徐沐的衣袖摇了摇:“你别生气。我只是想你了,知道定州战事平定,局面也稳住之后,才想着去寻你的。我也不知道有人会在半路埋伏……”

徐沐听到这话一点儿都没消气,她这会儿心跳还乱着呢,都不敢想自己万一没赶上,安阳会遭遇什么?她明明将人安置在鹿城的,特意租的院子,特意安排的守备。安阳只需要乖乖待在城中,莫说这百十人,便是再翻十倍,也定不敢入城向她出手!

可安阳从来不是个安分的人。或者说奇遇前的长公主还能安分守己,变成小六经历过那许多事后,安阳早已经被养野了性子。她没想过自己的身份会为人所知,更没想到自己刚刚出城就遭遇了伏击,世道也远比她想象中更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