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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徐沐看着那只老虎布偶的目光也多了两分深意。不过就在她刚打算将布偶收起来的当口,街头忽然热闹了起来,却是一支队伍路过,仆从侍卫人数太多几乎堵了街道。

这在京城不算什么大事,这里王公贵胄太多,个个出行都这副阵仗。

百姓们习以为常,见到这情形纷纷避让,摆摊的也飞快将摊子收了,很快让出一条路来。

对方不算扰民,徐沐见状也就没怎么在意,随意瞥上一眼便打算牵马离开。只是这一眼看去,她目光却忽然顿住了,握着缰绳的手也渐渐收紧……

不远处的队伍中,仆从侍卫环绕之下,是一辆华丽的马车。徐沐一眼看去时,那马车的车帘正好掀开,露出里面着蟒袍戴金冠的中年男子——徐沐只见过那人两次,一次在宣政殿上,一次在京城城门。但哪怕只是多年前的匆匆两面,也足够她刻骨铭心记下这张脸了。

真巧,或者说果然,该来的人都到齐了呢。

皇宫里,宣政殿外,安阳终于坐上轿辇回宫去了。

宣政殿在前朝,距离永宁宫很有些距离,但回宫的路上安阳却是一句话都没说。旁侧的冬凌看了看殿下脸色,也不敢开口,怕扰了殿下思绪。

安阳这会儿思绪确实很乱,满脑子都是皇兄刚与她讲述的当年之事。她一面气恼信王的狡诈,一面又心疼徐沐的遭遇,最后所有的心思却又落在了皇兄告诉她的另一个消息上——信王今年轮到入京觐见,年前他便递了奏折,说是会在年初赶到。

这其实不算多么意外的消息,毕竟除夕夜的行刺若是成功了,信王也要有下一步动作。他如果远在封地,即便京城的皇帝死了,他也赶不上做些什么。

毕竟京中的皇族宗室,可不止一两个,谁又没几分野心呢?

而按皇帝的说法,信王若有不臣之心,如今正是个好时候。一来他去封地韬光养晦多年,谁也不知道他到底积攒了多少实力。而来皇帝刚登基不久,朝堂上权力未曾收到手中,地位也还不是十分稳固。这时候要改朝换代,总比多年后优势不再,再费心要好得多。

安阳向来是不管这些的,听完皇兄的分析便觉几分惴惴,转而又想起了徐沐,当时便问道:“徐沐与信王有仇,听闻她多年不曾回京了,这次回来正巧两人就撞在一起了?”

皇帝听罢便笑了笑:“哪有什么巧合,是朕特意宣她回来的。”

然后安阳就又知道了一个秘密,那便是多年前徐家就投靠了太子。或者换句话说,徐家不是投靠了谁,仅仅是效忠储君而已。当年徐老将军战死,徐沐入京之后欲要状告信王,还是太子的皇帝也在其中插了一手,最后徐沐惹怒了先帝也是皇帝设法求的情。

如今虽时隔多年,但信王依旧是皇帝的心腹之患,而徐沐更不可能忘记杀父之仇。君臣俩再度联手铲除信王,便也是心照不宣的事。

至于两人有怎样的默契,或者怎样的计划,这些皇帝就没再与安阳细说了。

安阳也没问,她自然有自己的分寸,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只是知道了这些内情之后,她也意识到了京中将要发生的风起云涌,无端为徐沐提了几分心。

抬辇的宫人脚力上佳,一路走得又快又稳,还不等安阳从思绪中回神就已经回到了永宁宫。

冬凌这时才开口道:“殿下,咱们到了。”

安阳点点头,无意识皱了一路的眉头这才稍稍松缓。她走下轿辇,回到自己的寝宫,想了想吩咐冬凌道:“信王今日将要入京,你派人盯着看他什么时候到。再派几个人去将军府盯着,小心些,别让人发现了。”

冬凌自然领命,只是听到安阳的吩咐,到底有几分欲言又止。

安阳不是头一次在冬凌脸上看见这表情了,之前没有理会,这时候她心里有事却是见不得这个,终于问道:“冬凌你是有什么话想说?”

冬凌闻言却是小心翼翼看了安阳一眼,随后言不由衷道:“奴婢不敢。”

安阳哪里看不懂她的小心思,当下没好气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冬凌跟在安阳身边多年了,两人的主仆情谊自然比旁人多些,一些话别人不敢说的,冬凌也能在安阳身边说上两句。是以听到长公主如此说,冬凌犹豫一番,到底还是开口了:“殿下,奴婢不懂,您为何忽然对徐将军如此上心?”

安阳从没掩饰过什么,想问什么想查什么,都是直接吩咐冬凌去做,因为冬凌不会多说。然而万事皆有个度,至少在冬凌心里,如今的殿下已经是跨过了这个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