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沐眼睁睁看着自己抱来的干草都被抢走,无奈起身指着白马:“你可真是……”

白马不为所动,小将军当然也犯不着跟匹马置气,于是趁着火把还没熄灭又重新抱了干草回来。再一铺,整个马厩便都堆满了干草,乱七八糟明日有的收拾。

好在徐沐心宽,也不在意这点小事,重新堆好干草后又躺了回去。这次她刚躺好,就听身边有了动静,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白马屈膝伏卧在了她身旁。

小将军吓了一跳,她深知马儿习性,自然知道马儿睡觉大多时候都是站着的。这也是野马的习惯,因为只有站着睡觉,才能在遇袭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逃跑。如此它们会躺下睡觉便只有两种情况,一是绝对的安全与放心,二是病得站不起来了。

眼前这匹白马表现得再通人性,徐沐也没有忘记,她是今天才被套回来的野马。按理说头一晚待在陌生环境中,她该惊慌警惕才是,觉不可能就此认定环境安全。

这样一想,徐沐就有些慌,害怕白马是病了,之前一直在强撑。

她蓦地翻身坐起,赶忙就去检查白马身体,结果刚在白马身上摸索查看了没两下,回过神的白马就一蹄子将她推开了。四目相对,又得了一个白眼。

行吧,看样子不是病了。

徐沐放下心来,旋即想想又挺高兴——既然不是病了,那就是安心了才会卧倒。

这样想着,小将军又高兴的撸了把白马的鬃毛,更加亲近:“有我陪着,你也安心是不是?”

安阳自然没吭声,但也没拒绝徐沐的靠近,于是没一会儿小将军就主动靠了过来:“还没入夏,夜里也凉,正好咱们俩靠在一起,夜里也能暖和些。”

这话说得也对,虽说安阳如今这身体是不怎么怕冷,但和衣而眠的小将军夜里肯定会冷的。所以长公主难得贴心了一回,微微动了动身子,替徐沐挡住了寒凉的夜风。

徐沐自然感觉到了,笑眯眯说了句:“真是个好姑娘。”

安阳闭上眼睛抖抖耳朵,没理会她,又听徐沐絮絮叨叨说了会儿话。一时说起北境的战事,不知何时就要打起来,头回上战场的小将军心里多多少少有些紧张。一时又说总叫她“好姑娘”也不行,今后也不是野马了,还得给她取个名字才好。

徐沐躺在马厩里,不知为何心情竟是不错,望着马厩外的星空说了好一会儿话。到后来火把烧完熄灭了,身边的白马也睡着了,这才迷迷糊糊靠在马儿身上睡了过去。

经过头一天的适应之后,安阳对自己的新身份和新生活也渐渐接受起来——不接受也没办法,除了马厩她没地方可住,除了马草她也没别的可吃。所以哪怕满心怨念,但在想要活下去的前提下,还是只能接受现实。更何况徐沐对她,其实也还算得上不错了。

因见白马格外信赖自己,徐沐除了头一日答应住在马厩,之后又在马厩里陪了安阳三天。直到昨夜她才又回去了自己的营帐住,就算如此,今日也是一早就过来了马厩。

“似雪,昨晚我不在,你自己待在马厩里睡得可还好?”徐沐刚晨练完就过来。

似雪是徐沐给白马取的名字,听着完全不像是战马的名字,但看白马那浑身雪白的皮毛倒也与这名字颇为相配。至于白马自己认不认,嫌不嫌弃,便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安阳听到徐沐的话,懒洋洋的甩了甩尾巴,淡定得很。

徐沐见了撇撇嘴,嘴里玩笑似得埋怨:“真是的,陪了你三天,我不在你也不想我。”一边说着似真似假的埋怨,她一边又解开了拴着白马的缰绳:“算了,你个小没良心的,我也不与你计较。正好今日得空,便带你和墨玉出去走走。”

安阳闻言耳朵微微动了下,眼睛都亮了几分——天可怜见,做马的日子一点都不好,吃不好住不好不说,成天待在这马厩里也真是无聊。更何况野马习惯了奔跑,骤然拘在一处不得奔驰,她真是浑身都难受,早就想让徐沐带自己出去跑跑了。

这样想着,不等徐沐将缰绳解开,她脚下已经踢踢踏踏开始踱起了步。

徐沐一看就知道她是憋狠了,想了想怕这时候先解白马的缰绳她会捣乱,于是便停下了手打算先去将听话的墨玉牵出来。

结果小将军刚停手就被马脑袋撞了一下,那气势汹汹的模样,显然是在催促她快些。

几日过去,深知白马那阴晴不定的小脾气,徐沐无奈也只得先给白马解了缰绳。好在安阳也不是真的任性,之前听了徐沐的话,这会儿便也乖乖等着徐沐去将墨玉也牵来。

墨玉是徐沐从小养到大的,物似主人这句话倒是一点没错,这匹高大健壮的骏马脾气也是格外的温顺。虽然这几日眼睁睁看着主人总是陪着别的马,它也没怎么闹腾,这会儿见到徐沐更是亲亲热热凑上去,险些用口水替小将军洗了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