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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王祥的舰队得到了命令,一下分散了。而此时谈晚同的第二舰队见双方交上了火,也在向前而来,准备助战。但傅雁书的舰队仍然保持着原先的密集阵形,让谈晚同和崔王祥这两个身经百战的水军名将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

他到底想干什么?谈晚同和崔王祥都这样想着。可不管傅雁书想干什么,这样的密集阵形就如同在等待让人攻击,他们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几乎同时,五羊军第二舰队和第三舰队同时下达了攻击令。也几乎与他们攻击的同时,傅雁书终于在旗舰上下了命令。

“天雨,第一波。”

从北军舰队中,一大丛火光交结成一朵巨大无比的花,向天空升起,又向南而来。

那是无数火箭,带着一团燃烧着的火,从北军舰队升起,扑向南军舰队和东平城。

这便是共和国工部刚开发出来的“天雨”。这天雨其实是抄了西原楚都城的火天雷,但火天雷本是五德营的苑可珍根据以往帝国军的飞行机改制而来,能飞数里距离,当时三上将远征,就是因为中了火天雷之计,辎重被毁,难以为继,最后只得退兵。吃了这个大亏,大统制也下令让工部一定要将火天雷复制出来。但共和国本来就没有飞行机,火天雷也总是不能成功,充其量只是一支火箭,威力较诸火天雷实是远远不及。不过工部也很有才思敏捷,能够变通之士,既然一支火箭威力不大,那么十支、百支并到一处,不是一样极有威力?不过并到一起,威力是有了,但射程到底不远,射不了数里之遥,准头也很不准。本来这项新战具最后还是失败了,但傅雁书上回去雾云城工部观摩,见到这些火箭,提议说虽然射程不远,但装在船上作为舷炮的补充,却是相当适合。舷炮的威力毕竟比不上大炮,战船冲到敌人城下,仍然需要陆军配合抢滩攻险,损失也大。但有了天雨,战船可以冲到敌人城下,这样射程不远这个毛病也能克服,而且天雨发射并无多少后座力,对船只损伤并不大,发得再多再密也问题不大。如果一来,天雨的两个致命缺点都被克服了。当时大统制得到这份报告,感叹良久,说傅雁书实是良将,在北方后起的三员少年名将中,当列为第一。

第一波天雨发射了。不但崔王祥和谈晚同不曾料到,连城头上正在指挥观战的郑司楚也不曾料到。一看到从北方舰队里飞出这么多密密麻麻的火光,郑司楚的心已凉了半截,叫道:“立刻撤掉炮中火药!”

他这条命令下得很急,好在陆军在郑司楚的苦心训练下反应根速,那些炮兵虽然不明白权帅这条命令是何用意,仍然不折不扣地执行。只是命令下得仓促,一时间哪能传得多远?只不过郑司楚周围一些士兵听到了命令,远处的炮兵看到江面上升起那么多道火光,还在翘首远望,只觉那是生平难得一见的奇景。

天雨飞过来了。密密的火光,升起来几如一道极粗的光柱,但落下时便散开了。近的,落在了谈晚同和崔王祥两支舰队中,远的,便落到城头的南军防区,只有少数更远的,一直飞过城墙,飞进了城里。落到五羊水军中的天雨倒有近一半直接坠入水中熄灭了,可也有一小半落到了他们的甲板上。这些天雨一落下便炸天,威力倒也不太大,可炸开后便分散成无数道小火,沾到哪儿便烧到哪儿。船的甲板很厚,一时间也烧不透,可沾到帆上,却一下烧得烈焰熊熊。

不幸中的万幸,南军舰队中的主力舰因为都装着如意机,所以天雨就算落到了甲板上,也容易灭火,烧起来的基本上是一些雪月级小战舰。饶是如此,这一波攻击也让谈晚同和崔王祥乱了手脚,更让他们揪心的,是城头传来的爆炸声。

城头的火炮为了防备敌军攻击,都已装好了弹药。但天雨的主攻目标正是城头。敌舰有舷炮足以对付,可舷炮对付不了城墙,天雨却正好扬长避短。郑司楚的命令下得有点晚,只有他周围几门巨炮及时拆除了弹药,虽然遭天雨攻击也无大碍,边上那些城垛口的火炮,却几乎有三分之一陷入了火海之中。

看到城头火光大起,傅雁书终于按捺不住站了起来,厉声道:“传令,天雨第二波,全军攻击!”

天雨共能发射两波。第一波先声夺人,已摧毁了三分之一的敌军火炮,第二波虽然不能有第一波这样的战果,但只消能让敌人松不开片刻手脚,胜负就可以决定了。傅雁容的脸上,已然露出了一丝笑意,五羊军这个宿命之敌,已经争斗了那么久,这一次终于俯首称臣,一败涂地了。

“向大营传信,进攻顺利,全军立刻发起总攻击。”

天雨出其不意,能够收到奇效,但想依靠它就取得完全的胜利,傅雁书也明白不可能,靠的仍是陆军的抢滩战。只要陆军能够抢上滩头,东平城就必然要陷落。事实上,以现在南方军的实力,东平陷落后,他们已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一战成功,和平就在眼前了。傅雁书性情沉稳,很少大喜大怒,可这时候也有点少有的激动。这一场,是决定命运的战斗,也许共和国南北分裂的状况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