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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胡继棠同意了自己的计策,陆明夷暗暗心喜。来向胡继棠献策,他并不是没有想法,毕竟自己还根本谈不上计。但自己想要奇袭,并非一时心血来潮。这几天虽然未能在正面强攻中有作为,但陆明夷每天都在细看地图。天水省地形多变,山岭众多,地图亦画得相当粗疏,但从地图上看,清穹城依山傍水,固若金扬,却应该在后防上有漏洞。如果能找到一条通道,绕道攻击后方,清穹镇腹背受敌,便指日可下。他深施一礼道:“多谢胡上将军。”

回到营中,陆明夷又拿出地图来细看。看了没多久,便听得护兵来报:“陆将军,有三位将军奉胡上将军之令,前来听命。”

那准是胡继棠选派的向导了,陆明夷却没想到一来就来了三个,忙放下地图道:“快快有请。”他虽然已是都尉,但深知为将当与士兵打成一片,不可恃气凌人,因此在军中对小卒也总是以礼相待,何况这三人乃是胡继棠亲自选来的向导,无论如何也要迎接。他刚迎出营外,见外面三人,不由又是一怔,原来来的三人,当先一个正是夜摩千风,身后两人则是他那两个副将夜摩王佐和谷可放。

夜摩千风本来便是都尉,因为哗变,曾卷到南军中一阵,后来因为后正立功,官复原职,仍是都尉,现在与陆明夷是平级。陆明夷只想胡继棠会选三个熟知地形的小卒,没想到竟会是这三人。夜摩千风却捧着令牌上前深施一礼道:“陆将军,又见面了。小将奉胡上将军之命,来陆将军帐前听令。”

夜摩千风应该是个心高气傲之人,现在话说得客气,眼神里多少有点不情愿。陆明夷心知定然是因为他反复过,胡继棠对他很不重用,现在他极不得意,忙过去行礼道:“夜摩将军,原来是你啊,岂敢岂敢,末将何以克当。”

夜摩千风受命来当向导,心里确是极不情愿。但他明白自己闹过哗变,还曾经算是南军一员,细算起来,现在都是降将的身份。事后大统制不曾阵罪,官复愿职算是恩大如天了,已没了当初的冲霄壮志。这次听得要给陆明夷当向导,他更加不乐,但军令如山,不来又不成。听陆明夷说得如此客气,心里多少好受了些,心道:“这陆明夷年纪不大,倒还大度。”忙还了一礼道:“陆将军,胡上将军有命,不知陆将军何时出发?”

陆明夷听他马上就要走,心想这夜摩千风倒是个急性子,怪不得当初不分青红皂白,接到乔员朗假冒金生色的伪令就哗变了。看他三人已是整装待发,便道:“不休息了么?若不休息,我交待一声,马上就走。”

夜摩千风见陆明夷直爽至此,心中不快已少了许多,便道:“好,末将随时候命。来,王佐,可放,你们也来见过陆将军。”

夜摩王佐和谷可放两人都见过陆明夷,但在东平城夜摩千风哗变时,陆明夷尚是个小军官,军衔连他两人都不如,现在却连升数级,已是和夜摩千风平级的都尉了。两人上前见了礼,陆明夷也都还了一礼道:“三位将军,请你们先在营中稍候,我马上过来。”

夜摩千风答应一声,与夜摩王佐和谷可放两人进了陆明夷的营帐。一进营里,夜摩王佐先惊叹起来:“大哥,这小子带了这么多书!”

其实陆明夷案头也没多少书,不过十来本而已。只是行伍中人,看见书大多头痛,陆明夷平时有闲就读读书,在他们看来自是异类了。夜摩千风也是个不读书之人,看着这十几本在案头堆成一叠,亦叹道:“王佐,你可别当面叫出那小子来。”

夜摩千风哗变时,被陆明夷枪刺落马,夜摩王佐和谷可放为了救他,也曾和陆明夷对过几枪,对这少年将军,他三人既是佩服,同时也不服气,因此背后时常说是“那小子”如何如何,夜摩王佐也说得惯了,一时改不了口。反正后,夜摩千风一直未得重用,夜摩王佐与谷可放两人更是不忿,平时说起“那小子”来,更加带着恨意。但上一回夜摩王佐奉命充任大统制特使与陆明夷见过一面,回来却说陆明夷人挺不错,他们对陆明夷才算稍有改观。待看到陆明夷在军中也是手不释卷,夜摩千风还不算什么,夜摩王佐却想起了邓帅昔年就有“手不释卷”之名,没想到陆明夷亦有此风。他听夜摩千风告诫自己,点了点头,又叹道:“千风大哥,我们也真该多读点书。”

现在大统制破格提拔的三将中,霍振武当初虽是聂长松麾下,但他们到东平城并不太久,也不认得霍振武,后来傅雁书倒是见过的。傅雁书是邓帅弟子,平时有闲,别个军官大多去饮宴作乐,傅雁书却总是在看书,在夜摩王佐看来,大概大统制赏识的都是些爱读书的人,只怕那霍振武也很爱读书。夜摩千风哼了一声道:“你现在去读,也还来得及。”

夜摩王佐没说什么。不过夜摩千风倒没想到,这个族弟后来还真个励志苦读去了。他们在陆明夷营中坐了没多少,门帘挑起,陆明夷拎着几个小包走了进来道:“三位将军,出发吧。”

夜摩千风道:“陆将军,就你一个人么?”

虽说出去勘探测地形,人不能太多,但也不至于就他们几个人。陆明夷笑了笑道:“同去的人我已点齐了。”

“点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