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十八岁的阿池正色敛容按照冠礼流程推进,光看着就累。

和她及笄那日似的,身上像压着一座山,不得清闲,这般场合宾客云集,被无数双眼睛注视,出不得一丝差错。

她看着某人趁着俯首的间隙悄悄松口气,忍不住掩唇笑。

冠礼是枯燥的,仿若提前告诉你,迈入成年往后少不得这份枯燥。

池蘅确实觉得枯燥。冗杂的礼节给人看不到尽头的错觉,越众而出的这位老者她不认识,经爹爹之前引见方知此人来头不小,是九州大陆有名的儒者,人称‘萧师’,门生遍布天下。

爹爹三请四请请这位出山为她冠礼增添看头,池蘅老老实实盯着老人靴子,鼻尖嗅到一股清淡的檀香味儿,低着头感到沉沉的审视。

没人说话。

鸦雀无声。

池家乃运朝将门之首,独独请了名震九州的‘萧师’前来为幼子起字,可见对幼子疼爱非常。

萧师有多难请,在场众人不禁好奇,池衍是如何磨破嘴皮子才能把人请来的。

发顶被抚,池蘅不敢动。

待看够了,萧师温声道:“孩子,老夫便为你赐字——矜鲤,你意下如何?”

“蘅拜谢前辈!”

矜鲤。

池矜鲤。

池蘅暗道:矜有怜悯怜惜之意,莫非萧师的意思是要我做一只心存怜悯的鲤鱼?

念头闪过她差点被自己逗笑,细细揣摩:老前辈难不成是想看我鲤鱼跃龙门?

他好大的胆子啊!

不愧是连皇室都不放在眼里的当世名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