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躺在手心里的梳子,小小的半月形木梳承载着四百多年不曾停止流转的时光。

一代又一代的人,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将椿花的家纹继承下去——只要这么想着,心里就涌现出奇妙的情绪。

“浅草——下一站是浅草——要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列车员的嗓门隔着叮呤咣啷的声音传来。我回过神,车里有不少人齐刷刷地朝窗外看去。

东京的最高建筑:十二层的凌云阁矗立在视野的左前方。

这个画面不知怎的有些熟悉,仿佛我曾经也乘着电车,抱着单薄的行李箱在众多人的簇拥下来到热闹繁华的浅草街道上。

各种各样的声音像盛夏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海潮一样席卷而来。

我下意识地想要提起箱子,那里面似乎有重要的、一定不能被落下的东西,但我毫不意外捞了个空。

热闹的街道两侧挤满了店铺,五颜六色的商号看得人目不暇接。我没有同行的伙伴,手里也没有提着东西,我就带了一个钱包——钱当然是俊国先生的钱——至于那把半月形的木梳,则被我好好地放到了衣襟里。

我混在喧嚷的人群中前行,装模作样地左看看,气定神闲地右望望,一副我非常清楚自己在这里做什么的模样,就差没背着手走上两步。

会在浅草下车纯属无奈,我坐着那辆电车已经逛了两圈了,再不找个时间下车,那位列车员看我的目光都要变得可疑起来,说不定下一站就要把我送到派出所里去了。

对于一个没有身份也没有记忆的人来说,派出所可是比医院更加棘手的地方。

“这位可爱的小姐,要不要来一碗热腾腾的山药泥乌冬?”

我狐疑地转过头,确定人家是在和我说话。

“是的,就是你。”头上绑着布巾的小伙子朝我露出热乎乎的笑容,“我家的山药泥乌冬可是绝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