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临时生病,目前住在医院,已经订了最近一班航班的机票准备飞回美国接受更好的治疗,基美国际贸易公司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无法继续打理,所以准备把公司直接转让给唐景元先生。”顾琳姗等陈达文坐上车之后,语气淡淡的开口。

陈达文听顾琳姗说完,直接就认定这番话是假话,就算唐伯琦突然生重病,无法亲自打理,也完全可以保留公司在自己手上,雇佣专业人士替他打理,怎么可能匆匆把公司急着转让出去?而且就算是转让,也需要律师亲口听到他本人讲这番话才行,怎么会让顾琳姗转达?他刚想开口质询,却发现顾琳姗已经目光冰冷的望着他:“陈律师,比利办公室保险柜的钥匙在我手里,他现在没办法开口,全权委托我处理,你是聪明人,香港从开埠到现在,有两个聪明人的职业危险性高,一是律师楼的律师,一是会计所的会计,照我说的做。”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陈达文忍不住取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他往日见到顾琳姗,只是从来都是开朗大方,未语先笑,对哪怕只是清洁工都是和煦友善的样子,那种与任何人交好的性格,让他几乎忘了顾琳姗是永安顾家的小姐,那可是连杜月笙1949年赴港后,都要主动开口要去见一见的香港华商大族。

如今杜月笙已逝,顾家大佬顾铨仍在,有人追问顾铨为何杜月笙赴港后常年称病,避不见客,为什么赴港不久却先去见了顾铨?顾铨只说两人曾是老朋友,只是见面叙叙旧,饮杯茶。

但是有些年纪大的商场老人,却都知晓些内情,早在1938年,杜月笙就与永安顾铨,先施马家在香港商场交过手,杜月笙凭借国民党背景和爱国的大义名分,强压顾马两家一头,这次赴港,恐怕是担心顾家报当年的仇,所以主动登门道歉,化解往日恩怨。

当然,这些只是市井流言,但是顾家当年能与黑白双色的杜月笙过过招,身上自然也不可能是干干净净,因为顾琳姗一句话,顾家让他一个律师彻底闭嘴,陈达文绝对是相信的。

“顾小姐……”陈达文擦着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顾琳姗眼睛盯着陈达文:“按照我说的做,你是同我去的医院,能亲口证明比利委托我把公司转让给他的堂弟唐景元,以后基美国际贸易公司的生意往来,利润亏损,都与比利再无关系,知道了?”

“知……知道。”陈达文吞咽了一口口水,语气艰难的点点头。

“好,等这件事做完,我的金山庄法律方面的问题,也会交给你,不会亏待你,下车,同我上楼见唐景元。”顾琳姗说完,下车朝毕威罗大厦内走去。

陈达文连续深呼吸了几次,自己一个穷人家的小子,好不容易熬成律师出头,可是仍然只是浮萍一般,没有自己决定方向的能力,只能跟在这些大人物掀起的风浪中随波逐流。

顾琳姗进了基美国际贸易公司的大门时,阿莲匆匆迎上来,只见到顾琳姗和陈达文:“唐先生呢?”

“唐景元先生来了没有?”顾琳姗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阿莲指了一下唐伯琦办公室的方向:“在唐先生的办公室等。”

“阿莲,帮忙冲两杯咖啡,我去替比利见唐景元先生,陈律师,跟我进来。”顾琳姗对阿莲亲切的笑笑,转头对表情有些僵硬的陈达文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