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还是闭上了嘴,转而问起了一个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

“果戈里,你杀过多少人?”

问题问出嘴之后我就觉得挺蠢,果戈里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和他在本周目不过是见过几次面的同僚关系,于是赶快摆摆手示意我并不算特别想知道这个问题:“算了你还是别说了,我刚刚犯病。”

果戈里叹了口气,他似乎并不介意我问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他的手指触碰到我的肌肤,很冷,冷到我情不自禁的索瑟了一下,于是我避开他的动作,看着他的手僵硬在上面,多好笑,我拒绝了他,但我又清楚的知道这些动作并不代表我厌恶他我害怕他,这只是因为我很冷,我不想再被触碰下去,可果戈里会怎么想?他是会愤怒还是伤心,他是会觉得无所谓还是开心,他是会若无其事的放下手还是吵吵嚷嚷演戏说‘你伤害到了我’,然后我说‘对不起’,气氛重新归结于沉默。

我怎么会知道。

有点像天意,宿命,很多年前他杀死我,然后在下一个世界里我又杀死他,这个世界里我们又见鬼的坦诚相见,任由对方抚摸自己的脆弱部位而不试图进行反击,我感受到他的迷茫和彷徨,但我却无法伸出手对他进行他所谓的‘援助’,或许黑暗世界里的生物大多都是这样,及时享乐,带着恐慌和对未来的迷茫,睁开眼睛满脑子想的都是‘为什么今天我还活着?’偶尔也会想‘终于又熬过一天了太好了’,很奇怪。

我觉得现在这么想的我也很奇怪,很多人把我想的无恶不作,我要毁灭世界的那周目有也太多人想要我去死了,我感觉我大概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没办法做个好人,我做事情的时候很少会思考为什么,因此被太宰治被小侦探被森鸥外被费奥多尔算计无数次也不长记性,我很放纵,外界可以伤害到我的东西很多而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一一清算。

我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我生吃人肉,我曾经一把火烧了一整片森林不顾绿化,日本政府真的什么屎盆子都能往我身上扣,我的所有行为都是毁灭世界的下一步,真有趣。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在想什么,我希望做什么,我想怎么去做,我到底是喜欢喝奶茶还是果汁做饭的时候喜欢加三倍糖还是五倍喝咖啡的时候爱不爱放奶,我有没有情人开车挂档喜欢自动还是手动,我打游戏的时候开外放音乐还是不开我打架的时候会不会疼难不难受哭是为了什么,以及,当我端起枪瞄准敌人的脑袋的时候,我到底想不想杀人。

这个问题太有趣了,我觉得我可以思考很久很久,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我的脑子里装了数不清数不清数不清的情报和资料,我的身体和我的神经记住了如何最准确的杀死敌人,记住了沐浴在鲜血和敌人恐惧眼神里的空虚和平静,记住的被人杀死的痛苦,记住了数不清人的厌恶的眼神,记住了那些所谓的朋友到最后拿枪指着我之后说的千篇一律的那句话,‘宫泽,你是个怪物。’

我知道。

看着果戈里垂下去的手,感受着身上被贴的两三个定位器和窃听器,我近乎平静的想着。

我都知道。

-2

果戈里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带着我去了酒吧喝酒,小伙子有前途啊,只可惜我曾经不仅喝趴了你还喝趴了你的上司你的同僚你的对手你的宿敌,最后还嘲讽的来了一句,‘嗯?我听说俄罗斯人都很擅长喝酒?’

这样想来我似乎知道为什么自己总被弄死了,原来是因为管不太好嘴巴。

……

…………我倒希望真是这样。

大概是停顿的时间有点太长,果戈里拿着一扎啤酒又凑过来,他刚刚喝下去不少,红的白的混作一团权当喝凉白开,要不是我知道我的兜里压根没多少钱我也就由着他了,可现在事实情况是我的钱包里只有西格玛友情赞助的吃饭钱,而果戈里没有钱,要我说他这么穷每天三顿饭两顿去西格玛那里蹭剩下一顿啃手的原因怕不是丧心病狂到喜欢在家里烧钱玩。

我真的不希望我们俩因为逃单被抓紧俄罗斯的局子,然后让费奥多尔作为大家长来局子里面来领我们,最后还要来一段催眠力度十足的即兴演讲。

“你不继续了?”他问,“才喝了一点!星野!你说好今晚陪我的。”

陪你干什么,睡觉吗?

……这真是一个糟糕的话题,毫不夸张,我已经感受到周围人若有若无的目光投射到我们身上了,可能我穿的比较富有而果戈里直接套了个大裤衩子的样子太过微妙,我觉得我快被这个醉鬼给整到神经衰弱然后当初掏出手枪来给他一下子,陀思妥耶夫斯基又喜提称号:全世界第一个因为成员进局子而被找到老窝的□□,完了,为什么果戈里陪在我身边但我满脑子都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那张性冷淡的脸,越这么想真的越奇怪,所以我放弃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