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太极广场前面的正殿里,叶紫微笑地看着对面年轻版的李忘生,知道他不是很信任自己,端起阳崖云泉煎的好茶浅尝一口,她才开口说:“李掌门不用怀疑,小妹若是闲杂人等,怎么敢拿着唐大侠名号坑蒙拐骗?只是如今我们师徒二人因为有要事在身,所以才隐姓埋名行事的。此次前来确有要紧的消息要告诉李掌门。”

见李忘生神情放松了点似是相信几分,叶紫才继续往下说:“不瞒李掌门,虽然不能明提,但是掌门可知隐元会?小妹就是隐元会中人。此来正是要详谈当年谢云流出逃一事。”

谢云流出逃多年,这件事情一直都是纯阳门人心中的一根刺,李忘生虽然隐隐知道谢云流冤枉居多,从感情上也已经原谅了大师兄,但是纯阳门中对此事已经分为两派,冲突很大,静虚一脉甚至处处受到排挤。可惜李忘生虽然当得了掌门,却性情过于柔和,没有做到调节门人的作用,故而谢云流这件陈年旧事居然越发变成了隐藏在纯阳之下的定时炸弹,人人谈之色变。听叶紫直接暴露隐元会身份,李忘生还没来得及惊讶她的坦白,就被那个熟悉的名字也给刺激得呆坐变色

“掌门,至于消息来源,恕我不能说,但是”叶紫看李忘生有些呆滞的表情,知道自己果然抓住关键了,她脸上客气的微笑消失,变为谈正事的认真神色:“当年废帝李重茂和谢云流是至交好友,因而谢云流被认定为韦氏余党,朝廷向纯阳教颁诏书下令擒拿谢云流。我说的可对?”李忘生有些陷入当年往事的回忆,沉重地点头。

“无奈之下,吕祖准备先让谢云流出去避一避”知道接下来的内容极为隐秘,叶紫抬眼紧盯着李忘生看见了他随着自己话语逐渐震惊的表情:“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天吕祖在和二弟子李忘生商议,不巧回来的谢云流就在门口,听到了其中一部分,误以为自己的师傅和师兄弟们要把自己交出去,他一时又惊又痛,发出了动静,被吕祖发现。”李忘生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显然叶紫说的完全属实。

“谢云流见自己被发现,心魔顿起,索性直接飞身而出,竟然使出全力打了吕祖一掌,吕祖往后退了三步,一缕鲜血从嘴角流下来,谢云流夺路而逃。”叶紫不紧不慢地继续讲着,连细节也没有放过:

“欺师灭祖是江湖上的大忌,成为江湖公敌之后的谢云流在中原武林已经没有立足之地,同时被黑白两道追杀的他一路东逃,直到千里之外的东瀛列岛。”

“大师兄大师兄原来竟然远逃到东瀛么?”李忘生嘴唇微微颤抖着,眼中掺杂着痛意和后悔,忽而眼中厉光闪过看向对面神情自若的美艳女子,一手已经按在了玉清剑柄上:“当时只有我们师徒三人在场,你是如何知道这么详细的?”

“掌门不要生气,小妹也说了自己是隐元会中人。”对面李忘生周身气势逼人,叶紫却毫不紧张,两手端起茶杯垂眼吹吹水面上的茶叶喝了两口,语气十分平静:“掌门放心,这其中细节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小妹绝不会无聊到四处宣扬。只是有些奇怪”

把茶杯放在矮桌上,叶紫挑挑细长的秀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既然知道得这么清楚,自然不是来和掌门聊这些没人关心得旧事。掌门就不好奇,远逃东瀛的谢云流如今身在何处?”

“大师兄他?”李忘生端详着叶紫见她毫无恶意一派沉着从容,才松开握着剑柄的手,扫了身周一眼,向前探身问:“叶姑娘有话就明说吧,之前是在下冒昧。”

“好吧,明人不说暗话。”轻出一口气,叶紫端正坐姿:“掌门与吕祖只知谢云流逃窜离开中原,可知道当年他与李重茂遭受多少艰险?李重茂与谢云流感情甚笃,当初被朝廷追兵追杀之下,李重茂不想连累谢云流几度要求他以自己顶罪,谢云流却重情重义,背着重伤的李重茂一路回到师门只求庇护,将李重茂藏起来后狂奔到吕祖那里,却正巧撞到了你们的谈话。”

“只听见一半话的谢云流误会了,才有击伤吕祖的事情,可是这一来他却再也不能回头。”叶紫看李忘生眼中痛色渐浓,仍然缓缓说下去:“带着李重茂屡次遇险,终于逃到了东瀛,还好他的武功卓绝,在那里他屡有奇遇,最终竟成为日本剑术名家,并在日本广收弟子,创立了中条一刀流。”

“当初家兄创建名剑大会,第一届时小妹年龄尚幼,却也目睹了掌门师兄的风采。当初的谢云流,是如何的意气风发,要将纯阳宫气剑双修的绝世剑术带到武林顶峰。二十年弹指间,世事无常,他却变成了东洋剑魔。而不久后,内心充满仇恨的谢云流就会带领东瀛弟子重返中原,孤战天下,让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剑术,当年又是谁负了谁!”叶紫说完,却在心中叹息地加上一句,带着血雨腥风回归的谢云流,都说天下人负他成魔,却没想到,自己归来后的报复又伤了多少人的性命与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