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兴说:“冷宫确实偏僻,皇子矜贵,且远离这里才好。”

说话间,她感觉到许以星抱着她的脖子,脸贴在她肩膀上,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反手轻抚他的背,婉兴说话声也小了许多:“妾身受罚,不宜和外人见面,先行告退。”

六殿下无法,只得行礼道:“那婉娘娘好好休息,儿臣改日再来找弟弟。”

婉兴抱着许以星回到房间的时候,脸色还有些苍白。她小心放下许以星,看着他握着小拳头打呼的样子,心里柔软了几分。

忽然,许以星打了个激灵,眼皮动了动就醒了。

婉兴轻声道:“怎么了?”

许以星方才用了个符,这个小身板就有些支撑不住了,眼皮打架直想睡觉。他揉着眼睛,说:“母亲,他们走了?”

“走了。”婉兴慈爱地看他,“母亲以后都不会让他们欺负你。”

来这儿几天,许以星已经对来自这个美貌娘亲的慈爱有所适应,眨着眼睛问道:“母亲,你想离开冷宫吗?”他知道婉兴性子柔弱,不喜争斗,满心满眼只有这个儿子,但这个身体里的记忆,全部都是在冷宫的记忆,婉兴也从未跟一个痴儿说过什么心里话。因此他并不清楚这个母亲要的是什么。

婉兴想了想,回答道:“母亲当然想啊。”

这里没外人,看着儿子黑白分明的眼睛,她情不自禁就说了许多话:“母亲只是宫女出身,无依无靠,自然比不上其他妃嫔家世显赫、才情斐然。你父皇之前还贪着新鲜,宠幸于我,可惜我笨手笨脚的,伺候不好,惹怒了皇上,被打发到这冷宫来。”她顿了下,声音低微下来:“说不怨是假的。所幸还有你,所幸上天垂怜,让我的小义重新回来。只是母亲无用,苦了你……”

许以星声音软软糯糯的:“那我努力长大,让母亲早日离开这里。”

婉兴苦笑了声,说:“只要你好好的,母亲在这里过一辈子又有什么关系?”

说是这样说,只是她想出去、想儿子出人头地的心思,已溢于言表。

待婉兴关上门出去,许以星才坐起身来,摊开右手。

一只小螃蟹安静地躺在手心里。重见天日,它睁开豆点儿大的双眼,挥舞双钳,冲许以星无声地叫。

许以星和它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也听不出它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