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路边野生的蒲公英，程锐云为静书摘了一大把。

“你喜欢的蒲公英！”他把顺手摘来的野花别在她的耳际，欣赏她的妩媚和自然。

静书欢喜地接过来，将手伸出车窗外，让绵绵白絮随风飘散

它们有那么顽强的生命力，明年在这片土地又会勇敢地再生。

目的地是一个大理宅院改建的酒店，主人是一位悠哉的老先生，带着礼帽，留着胡子，说话有很重的白族口音，对他们却非常友善。

他们预定的房间正对着洱海，全透明的玻璃露台上有两张卧榻，躺在上面抬眼就能看到洱海风光，日出的时候渔民驾船撒网，日落的时候唱着船歌满载而归，晚上不用太费劲地等待就能看到满天繁星和划过天际的流星，是他们在都市里想都不敢想的美好风景。

“你要看的日落在哪里？为什么我不觉得特别？”

程锐云搂着静书躺在露台的卧榻上，夕阳已经收敛了最后的光辉，晚风透着清凉。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多天，天气晴朗，气候宜人，美不胜收地风景看了不少，可是那最特别的日落到底在哪儿？

他不着急，如果时间可以就此停住，他希望能陪着静书在这里过一辈子。

静书拈起盘子里青色的橄榄放入口中，又拿了一块鱼片塞给程锐云。他们都爱上这里的小吃，主人家自己腌渍的橄榄，入口酸酸咸咸，咬下去第一口微苦，回味却是无比甘甜。还有洱海里自产的鱼虾，用盐烤焙掉水分，是程锐云这个大男人也舍不得松口的美味。

“我问过当地人，他们都说那是可遇而不可求！”

“可是现在天气都很好啊！”程锐云以为这样的际遇要的是晴空万里。

静书又靠近他一些，窝在他的肩头。“光天气好还不够，傍晚的时候，如果湖面上没有风又恰好有云层露出缝隙，阳光就会穿透厚厚的云层落在湖面，就像钻石一样，那样的晚霞美轮美奂，然后再看着夕阳变成一个红彤彤的圆盘，从洱海对面的苍山背面落下，形成奇幻的光影。这样的落日才算是最完整、最美的！”

程锐云见她说得陶醉，也不由被她感染。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小女人有这样感性和浪漫的情怀，他们早就应该手牵手游遍山川湖海，看遍大千世界，可是年少握有大把光阴的时候他来不及爱上她，如今深深爱着了，却已经没有剩下多少时间。

“可惜，我不擅长摄影！”他有些遗憾，如果能像江咏一样摁下快门就能留下世间美景，他就算在这里一直等下去，也一定要等到静书口中的钻石晚霞，哪怕她去了天堂，他也可以把照片带给她看！

“你不用擅长摄影，美好的东西只要曾经拥有就已经足够！”她的男人很会打篮球、烧了一手好菜，打游戏机也很厉害，她实在不能再要求更完美了。

更何况她原本以为他们的感情今生都只能是一场无法实现的梦。

“如果……看不到，你会觉得遗憾吗？”

“会，可是有谁的人生会没有一点遗憾呢？”她想为他生儿育女的愿望，想陪他一辈子走下去的决心都无法实现了。

“有什么愿望吗？”今夜星空太平静，但这些天来他们已经对着流星许过很多次心愿了。如果那些愿望都能实现，他们在这片星空下一直相守到老。

“我很贪心！”静书笑道。

“说说看！”

她摇头，“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程锐云刮她的鼻梁，“对我也不能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跟她一样“迷信”起来。

“我的愿望，应该跟你的是一样的！”静书柔柔地说。

夜风凉意又重了一些，她盖了毛毯还是有点冷。

“我的体温分给你！”程锐云慷慨地展开怀抱，两条毛毯交叠着盖在两人身上。体温算什么，如果寿命能够划分折抵，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她多陪伴几年。

他们的愿望不会一样，因为静书只会祈愿他过得好，哪怕她不在了，他也要好好地生活，他明白。

静书静默半晌，“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有个孩子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程锐云想到他和静书的孩子，脸部线条又柔和了一些。他们现在已经不再避讳这个话题，因为她说每一个夭折的宝宝都成了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