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想,她肯定是爱他的。

若干年后,她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端庄、沉静持重的闺秀少女,眉眼间总不自觉轻蹙起一抹淡淡的忧郁、淡淡的哀愁。

很多勋贵子弟把她气质形容成一个难读难解的“谜”。

到十七岁那年,她又一次次偷偷溜进皇宫去看“他”。

一个夕阳日落彩霞漫天的黄昏,她像往日,轻步走进形如冷宫后院的一僻静巷所。

她知道,那处有个亭台假山,假山内有一洞穴,里放了一石灯笼。

每天,那个男子坐着轮椅被一个小公公推着,都会在洞穴里发呆静坐好久。

他很怕光,似乎见不得任何人,身上总一袭长年难改

的黑沉沉颜色锦袍。

“他”已经是同样十八岁的俊美男子了。

面部白皙清秀,眉眼五官如画,右眼角下那颗小红痣尤其给人不自觉的关于风华流光种种想象。

只是,周身压抑、苍白空洞的表情与目光,还是昔日那样死气沉沉。

他在那洞穴石灯笼每天都会写一张纸签存放里面,大概是写给他自己的,当然,写了又总撕。

放在里面的,也都是些被撕得稀烂的字迹碎片。

蔻珠永远记得,她第一次偷偷摸摸,把自己装扮成小宫女模样,小心翼翼地,努力拼凑着那从石灯笼好容易捞出的一张张墨迹碎片——

他写的是:“心公不昧,六贼无踪。”

……

蔻珠在梦中眼泪簌簌滚落。

那一刻的心跳,如同春雷震动了潮湿的泥泞大地,她的胸口仿若被什么彻底搅乱打翻。

——她不爱他吗?

恍若一道细细的乐声,细细的春风,在耳边,轻轻地吹、轻轻地散着。

她匆匆忙忙回到将军府闺房中,立即走火入魔似的,想不也想,便拿着纸签同样写了一封信,落款“蝉月居士。”

这是她的新名字。

她恨袁蔻珠的名字,袁蔻珠,这三个字所代表的是终生摆脱不了的耻辱、是一生而不得解释的丑恶罪业。

在那段时间里,她大着胆子,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从袁蔻珠身上分裂出了另一个女孩儿的名字。

那个女孩儿,是她新生,她幻想着,每日间里,以一个新生女孩儿的名字,和思慕心跳的男子通过书信交流成为知己知音,伯牙子期。

...

如果,时光总停留在那半年永久不动该有多好啊!

蔻珠在梦境中微微笑着。

...

可之后,他居然把她妹妹袁蕊华当成自己、当成那个和她通信已久的高山流水知音、那个“禅月居士”。

蛰居数年经月第一次面圣求皇帝,居然是请求陛下为他赐婚,要娶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