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楠看得稀,坐在一旁好片刻,才轻声唤,“哥哥?”

荀宴不吭声。

她近了些,仔细瞧,才发现那双眼已经完全闭上,吐息间满是熏然酒香,懒洋洋的模样不见太子之威,腿因太长无处可放,便屈缩在榻侧,让她有些想笑。

哥哥喝醉的模样,好像有几分可爱。她脑闪过这个念头,便抬手戳了戳这人。

只一下,便被闭眼的他捉住,含着酒意的声音低低道:“圆圆,远一点……”

静楠讶异眨眼,“为什么?”

“你太烫了。”这人咕哝一声,就翻过去,背对静楠,一副想离她远点的模样。

烫吗?静楠怪,她的手是凉的,哥哥脸颊才烫呢,碰到凉东西分明应该更舒服才对。

可是眨眼间,荀宴的脸颊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红,比方才更甚,让静楠不得不信了此事,依言离他远些。

似是感觉到她不再那么近,荀宴症状好转,再过片刻,就依在这张弥勒榻上睡了过去。

原来哥哥变醉鬼是这模样,静楠觉得好玩,给他披上毯子,又取来画纸,对着荀宴如今模样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画了一个多时辰,观起模样形态,画的竟像是一只喝醉的大猫。

徐英一见,险些没直接笑出声,听乡君道:“等哥哥醒了,记得把这幅画给他看。”

“奴婢省得。”徐英想,您留在这儿的画作,没有十几也有八|九,殿下榻前的小书篓都放不下了,再过几日,恐怕殿下得专程建屋,来放置这些画才是。

荀宴难得好眠,静楠不欲打搅他,画过画就出宫去了。

她未直接回家,脚步一转,抱着啾啾去往里孙家不远的一处小宅,是林琅给自己置办的住处。

他一直不愿依附于谁,努力练武读书求报答荀宴是如此,当初主动搬离荀家随孙云宗做事亦是如此。

宅院不大,林琅和一仆役居住绰绰有余,但方才席间静楠听了一件趣事,林琅哥哥此行带回了一人。

那人颇为有趣,静楠好,便来看看。

未到大门前,静楠就听到林琅的怒吼,“郭平安,你给我下来!”

“我不!除非你答应不送我走!”另一人也是气十足,丝毫不怯。

枝头高耸,在屋外也能看得清楚,光芒透过枝丫,让静楠将抱坐树枝的人大致看了个清楚,麦色肌肤,一头短发,衣衫破破烂烂宛如乞儿,但对林琅叫嚣的声势半点不弱。

这人是被叛国县令害得家破人亡的一员,因父母惨死,几年来便作为乞儿在盐城街头巷尾流窜,凭一己之力摸清了那县令在海上的老窝。

当初,正是他把路线图交给林琅,才让林琅捉到了那县令。

事后,林琅要出银钱安置他,他无论如何都不要,非认林琅为爹,跟着人一路从盐城到了上京。

“你先下来,我不送你走。”林琅尽量平息怒火,不那么激烈。

“我不,你还得当我爹。”郭平安抱紧枝头,又道,“哥哥也行。”

林琅又要吼,硬生生忍住了,“我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也没有其他的弟弟妹妹。”

在他心,只有圆圆是他的妹妹,除此不会再认他人。

郭平安哦一声,“那你叫我爹也行。”

林琅:“……”

这就是熊孩子吗?为什么圆圆一直都那么乖?

一直蒙着傻哥哥滤镜的他,无论静楠做什么,在他眼都是乖且聪明的代表,自然不知小姑娘曾经让多少人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