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顾长卿带着顾琰出了府后骑马送顾琰回碧水胡同。
二人同乘一骑,顾琰坐前面。
十六岁少年身板挡不了顾长卿的视线,顾长卿将两手握紧缰绳,将他圈在怀中。
顾琰的兴奋劲儿过了,这会儿倒真有点儿困了,瘦弱的身子靠着顾长卿结实的胸膛,小脑袋开始一下一下小鸡啄米。
顾长卿好气又好笑,腾出一只手来搂住他清瘦的腰肢:“现在知道困了?”
“嗯?”顾琰迷迷糊糊地坐嗯了一声,立马坐直身板儿,瞪大一双眸子,十分清醒地说道,“我不困!”
顾长卿看破不说破,笑了笑,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
顾琰得意地说道:“查的呗,我那么聪明!”
顾长卿气笑了,嘀咕道:“还真是一点儿也不谦虚。”
他没问顾琰是怎么查的,因为顾琰又开始小鸡啄米了,不过即便不问,他也能猜出一二。
庄玉恒住进了碧水胡同,顾琰应该是从他嘴里无意中得知了那日庄玉恒被庄月兮下药的经过。
庄玉恒没去怀疑顾瑾瑜的出现不是巧合,只当她是真的路过,真的不懂,真的在关心自己。
顾琰这个小人精就没这么好糊弄了。
他不一定是查到了确凿的证据,只不过,他将所有的事情片段拼凑起来,结合他对顾瑾瑜的了解,基本还原了当日的真相。
说白了,还是靠猜。
但从顾瑾瑜的反应来看,他猜得很对。
顾长卿低头看了眼在他怀中睡过去的顾琰,哭笑不得地说道:“这么灵光的脑子,怎么就不好好用在念书上呢?”
……
翌日,庄玉恒收拾行李,踏上了前往边塞的马车。
庄太后也来碧水胡同为他践行,他并非流放之身,可边塞本就疾苦,他若是想护住几个妹妹就少不得吃点苦头。
“熬不住了就回来,京城是你的家。”
这句话庄太后没有说出口。
比起远赴陈国为质,庄玉恒此行显得更为任重道远,他不是为了家国,也不是为了谁的野心,是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开启一段完全属于自己的征程。
他不再仰仗任何势力,也不再得到任何帮助,他的每一步都必须从头迈起。
“这个,给你。”萧珩从书房拿了一本册子递给他,“你不是想学那本燕国的书吗?我整理了一下,做了一点注解。”
那是一本有关燕国算术的书籍,原本就有注解,不过庄玉恒的燕国语学得不怎么好,萧珩就给翻译成了昭国文字。
萧珩这几日手脚不便,可见这本书是早就备好了。
庄玉恒接过书籍,对轮椅上的萧珩道:“你都能从头开始,我也能。”
他知晓萧珩的身份了。
严格说来,其实是萧珩的事激励了他,既然有人做成了这件事,就说明这条路是行得通的,萧珩出事时只有十四岁。
十四岁的萧珩可以,他有什么理由不行!
庄玉恒郑重地说道:“你等着我再回到京城的那一日!”
萧珩道:“拭目以待。”
庄太后给了庄玉恒一个锦盒。
庄玉恒坐上马车了才打开。
那是一个发冠。
他的二十岁生辰恐怕要在路上度过了,这是姑婆为他备的及冠礼。
他抹了抹发红的眼眶,破涕为笑:“多谢姑婆。”
……
接下来的几日顾侯爷一头扎进工部,顾瑾瑜好几次想要找他,却连他人影都没见着。
萧珩受的是皮外伤,将养几日后总算是将纱布拆掉了,宣平侯没这么幸运,他的伤刀刀见骨,还不听话连夜骑马,被大树砸,腰伤复发。
总之,在萧珩重获自由返回官场后,他依旧是一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苦逼大白。
连打个牌都打不了。
“秦风晚。”
他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叫了叫另一边正在帮小净空扎头发的信阳公主。
小净空的小蘑菇头可以扎个小揪揪了。
信阳公主很耐心地给他扎,他也乐得让信阳公主扎。
信阳公主不想理宣平侯。
宣平侯挑眉道:“你不要总在本侯面前流露出你很亲近孩子的举动,你暗示也没用,本侯不会和你生孩子的。”
信阳公主气坏了,抄起地上的箩筐便朝他脑袋盖了下去!
被盖了一箩筐的宣平侯:“……”
“秦风晚。”
“把箩筐拿开。”
“秦风晚。”
“你放肆。”
“秦风晚,秦风晚?”
顾娇最近不知在家里捯饬什么,把老祭酒的前后院子都征用了,还总往铁铺跑,每天弄得灰头土脸的。
今日她又从铁铺回来,洗漱一番后换了身干爽的衣裳去隔壁。
到了给皇甫贤复健的时辰了。
今天皇甫贤要正式扔掉拐杖,用手扶着两旁的栏杆站起来。
皇甫贤坐在轮椅上不敢动弹。
顾娇来到他面前,与他保持着一伸手就能抱住他的距离,说道:“别怕,你站起来试试。”
皇甫贤犹豫。
皇甫贤脸皮薄,他训练时一般不会有太多人在场,玉芽儿与刘全都刻意没往后院儿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