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姐姐只爱你 衿久 3392 字 5个月前

装作不经意注意着这边动静的陈京州猛地被茶水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在霍修予转头警告之前,他立刻装死地埋头吃饭,注意力却还暗戳戳地放在那边。

在这个圈子里长大,见得人多了,形形色色的都有,但绿茶茶到他身上的,霍修予还是第一次碰上。

手搭在桌上,指尖弯曲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他看着对面的宋灼没有说话。

这是谈判时常用的一些小动作,无形中给对方一种威压。自幼耳濡目染,又在生意场上待了好几年,他端起架子来,有时候那些老狐狸都会被唬住。

可对面的少年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甚至又不经意地理了理内衬衣领。看似是在整理衣服遮住红痕,却偏偏好巧不巧地只遮了一半,剩下露出来的显得更暧/昧了。

霍修予眯了眯眼,视线从这上面移开,问:“你确定这是她说的?”

宋灼没有回答,反而似是似非地说了一句话,“姐姐说人要有自知之明。”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霍修予兀然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秦昭宁确实和他说过类似的话。

那是他加上她微信约她出来,被拒绝后却好巧不巧地在人间辞色撞上了,才质问两句,她就不耐烦又阴阳怪气地说:

“霍总连客套话都听不明白吗?我要是你我就不会问那句话,问了也是打自己的脸。”

两人语气虽然有些不一样,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地在宋灼身上看出了秦昭宁的影子。

阻断思路,霍修予回过神冷笑一声:“秦昭宁什么眼光,能看上你这种——”

他稍稍停顿,视线上下打量着宋灼,而后聚焦在他的脸上,微微一挑眉,眼底透着居高临下的不屑:“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他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发现的酸味,可同为男人,宋灼很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心里觉得好笑,面上没有表露,他轻轻“啊”了声,模样认真:“因为我比较嫩吧,姐姐说她不喜欢太老的。”

霍修予眉心一跳,额角的青筋开始不停地突突突。

不喜欢,太老的。

意思是说他老?

他冷意都快漾出眼底,敲着桌面的动作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随意地握住了杯子,手背上凸起的青筋表露着他的情绪并不像表现得那么淡定。

事实上,他表现得也不怎么淡定。陈京州大着胆子转头一看,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没眼看地捂住侧脸给他发微信。

【南城第一深情:霍哥、霍总、霍大少爷,淡定,拿出你平时跟人谈生意那股劲,别被感情蒙了眼,气势上别输给他!】

他发完消息,自己桌对面的手机忽然一响。陈京州抬眼,一股绝望涌上心头,霍修予刚刚过去的时候没带的手机,此刻正安静放在对面。

他不再挣扎了,半捂着眼睛,想看又不敢看。

但好在,霍修予很快恢复了平常的泰然自若。他把玩着杯子,垂着眸,淡淡道:“她现在这个年龄,正是图新鲜的时候。”

“等过了这阵,”霍修予掀起眼皮,看向他,勾着唇弯出一个弧度,“她就会明白,新鲜感对于我们这个圈子的人来说,永远比不上财和势。”

“婚姻对于这个圈子来说,就是一次重要的合作,她不会想不开的。”

小巧的白瓷杯在他手中转动,视线瞥到远处走过来的身影,霍修予放下杯子,起身去叫陈京州走。

刚一转身,他忽然听到少年一如既往的无辜声音:“啊,那我真可怜,只能得到姐姐的心。”

霍修予:“?”

稍一琢磨,他明白了,深层意思是说自己哪怕得到了秦昭宁的人,也得不到她的心是吧?

但不等他说什么,宋灼又继续摇头叹息道:“不像有些人,连人也可能得不到。”

眉心狠狠一跳,霍修予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转过头,正想说什么,秦昭宁已经走近了。

宋灼坐在对面,他站着的这边本应该是她的位置。可还没等她走过来,宋灼忽然伸手牵住了她的手。

他抬起头,旁若无人地问:“手怎么这么冷?”

秦昭宁就真的站着没动了,低头看他时,周身的温柔气质格外明显:“他们这好像没热水,用冷水洗的手。”

“那我给你捂捂。”宋灼轻轻一笑,手掌包住她的手。

他此刻的笑比起刚刚要真实许多,但仍旧让霍修予看不顺眼。

他看向秦昭宁,话里有话地说:“秦总,别忘了咱们的合作。”

秦昭宁侧目,点了点头:“知道了,下次有空聊。”

霍修予勾着若有若无的笑,瞥了眼宋灼,他低着眸认真给秦昭宁捂着手,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也看不出情绪变化。

也不知道是真的无所谓还是装得如此之好。

霍修予收回视线,回到自己那桌,踢了踢陈京州的凳子腿:“走了。”

陈京州免费看了那么久的戏,饭都没吃上一口,桌上的鱼还整整齐齐。他有些可惜地说:“饭还没吃呢。”

一抬头,看到霍修予的眼神后,他立马改口:“不吃了,我最近健身,吃不了这么油的,多亏你提醒我。”

一桌的菜几乎没怎么动,直到上了车,陈京州心里还在可惜。他看向副驾驶的人,终于没忍住,嘴跟机关枪一样,痛心疾首道:“不是,我说你跟鱼计较什么啊,鱼在水里长这么大也不容易,好不容易被人抓了烤了,结果吃都不吃就扔进垃圾桶,你都不觉得它可怜吗?”

他说了一大长串,霍修予只回了个“嗯”。

陈京州心里一哽,视线在他身上打量了几遍。他闭着眼靠在椅背上,神色莫名,看不出来情绪。

但是作为多年好友,陈京州很清楚,现在他该闭嘴了,不然待会儿要挨踹。

收起那副没正行的模样,他侧过身,单手搭在座椅靠背上,说:“你别跟那种小孩儿计较啊,你不是也说了吗,秦昭宁就是图一新鲜,就算她再怎么坚持,秦家也不可能让她和一个没钱没势的穷大学生在一起的。”

霍修予仍旧是意味不明地“嗯”,他睁开眼,捏了捏眉心:“开车吧。”

其实陈京州说得没错,只要秦家上面有人压着,秦昭宁是不可能随心所欲的。她和他谈的这次合作,说到底也是与虎谋皮,平白把自己的把柄送上来,放在平常,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这么做。

她是个挺聪明的人,聪明者犯险,只可能是因为有软肋。而她的软肋……大概就是刚刚那个少年。

霍修予难得的觉得心里堵得慌,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在心底滋生,脑海里不断重现刚刚在饭店的画面。

秦昭宁面对那个少年时,身上的气质是霍修予从没见过的温柔,对着他时的那些伪装、礼貌、锋锐,那些棱角全部都被磨平,整个人柔和又让人想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