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的小菊花儿

女帝本色 天下归元 4394 字 2022-08-16

外头的易国人开始比拼变脸,比过了花样比技巧,看谁能以不同造型最快换脸,有人倒立换脸,有人跳舞换脸,有人吃东西换脸,一个汉子站起来,打着酒呃摇摇晃晃向外走,众人拉住笑道“干嘛去干嘛去,还没比呢快出招。”

那汉子抖抖裤子笑道“放水,等我回来给你们来个大变脸。”

众人放开他,哈哈笑道“莫不是一边撒尿一边变脸”也没在意,任他摇摇晃晃地去了。

那汉子也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走出十几步,转到一株树后,嘘嘘的声音随之响起。

他一边放水一边低低哼歌,歌声掩盖了一声树叶碎裂的脆响。

水流哗哗地蔓延出一片阴影,阴影尽头似乎还有一点阴影,在树后,隐约人的轮廓。

那汉子放水完毕,束起裤子。

一双手忽然勒上他的咽喉

汉子大惊,双手还在腰上,只能徒劳地向后猛抓。那人手指用力,格勒一声,汉子翻着眼白软软倒下。

他身后的人接住他,顺手在他脸上一抹,抹下他脸上面具。

那人先抹下自己脸上面具,将汉子面具戴上,再戴上自己面具,然后哑着喉咙哈哈一笑,一脚踢在身前树上,一个倒翻跟斗翻了出来。

他在半空中笑道“瞧我放水变脸”

火堆旁众人都抬头,正见一人倒翻而出,手在脸上一抹,再落地时一张陌生的虬髯纠结的脸。

众人都哈哈一笑,骂一声,“小心余尿洒老子脸上。”便又吃肉喝酒。

此刻大家的脸都换来换去,都习惯了各种陌生的脸,也都带了几分醉意,谁都不会多想。

那换脸的人坐在人群中,推杯换盏,勾肩搭背,一阵猛喝和巧妙试探之后,这群人大概身份,来自哪里,将去哪里,基本已经问了出来。

不过易国找寻皇叔也是机密,谁都不会挂在嘴上,提起的时候也是习惯性以隐语代替,彼此心知的那种,所以这换脸的人,问来问去,也只确定这些人来自易国,有重要任务,并且任务差不多完成,即将回国。

这人眼看也问不出什么了,想了想,扬了扬酒碗,指着一边的马车,醉醺醺地问“那里面的,那么金贵干嘛呃也不出来一起喝酒,呃,我就不服气人家的身份,你说那谁啊,呃,架子这么大”

平原上扛着东西被追的那个人,眼看快要接近篝火,忽然“啊”了一声,将肩上包袱一扔。

马车里,宫胤和景横波的注意力并不在那群喝酒的人身上。

一起同行也好几日了,出来得又隐秘,实在再无提防的必要。

宫胤不想吵醒景横波,景横波却似乎不能沉睡,没多久呼吸微急,似乎将醒。

宫胤将那绞在一起的两根发欲待收起,摸腰间锦囊的时候才想起锦囊已经被抢走,这让他皱了皱眉。

身上衣服大多换过,没法存放,他想了想,点起蜡烛,将那打结的两根发,烧了。

火苗跃动,发丝在火上哧一声,化为青烟不见。

他微微垂着眼,似在许愿,又似什么都没想。

很多心情化为此刻袅袅微烟,穿过马车缝隙,扑向天际。

苍天尽处,谁将心头宏大愿景,和内心最细密的心情,聆听。

他轻轻吁出一口气。

愿望是否被听见,是否能实现,是否终有一日各自执发丝一缕,结发为夫妻,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

爱过便好。

她欢喜便好。

景横波睁开眼,就看见马车里朦胧一丝橘黄光晕,光晕里是他清雅尊贵的侧影。

似有一缕烟气从眼前过,袅袅如梦。

她有种恍惚感和沧桑感,觉得空气沉甸甸的。

但他的背影温暖,什么东西燃烧的淡淡气味闻着,让人心动又心安。

忍不住便想抱抱他的腰,告诉他刚才她睡得真好,还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梦里光影朦胧,似有红晕浮动,有人给她梳头,彼此的黑发流水般交缠,挽成一个美妙的蝴蝶结。

想到梦里那蝴蝶结造型她就想笑,然而看看他岿然不动的背影,又不想便宜了他,这个梦里暗示意味太明显,她才不想他知道她内心里最隐秘的心思。

“你在烧什么”她懒懒地不想动,鼻音浓浓地问。

“烧你给我的情书。”他答。

她听成“我给你的情书”,又好笑又鄙视地嗤的一声,吐槽道“扯吧你还肯写情书”忽然反应过来这家伙又耍她,一脚蹬在他背上,道“玩我是吧罚你给我写情书,写完一百篇,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你还是一脚蹬死我吧。”他答。

“很想”景横波恨恨骂一声,哪里敢真蹬死他,蹬重了都不敢,倒下了还得她伺候。

她看见宫胤膝头那一堆碎发,顺手兜过来,卷成一团,道“怎么不扔了等会吹起来飘了满身都是烦不烦”说完便开窗扔头发。

宫胤阻止不及,也就随她去了,目光下意识地顺着她拉开的窗,向外一掠,正看见外头易国人围成圈子玩变脸,火光前一张张脸变来变去,有趣,又有些诡异。

他目光随意扫过,正准备放下帘子,忽然手一顿。

火堆旁,那个混进来的人在提问,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家伙,眼神迷离地道“那两个人啊是一对断袖呃一对感情忒好的断袖”

“那样的人物呃”另一个人接道,“哈哈竟然是断袖”

“很特别呢也难怪咱们国主对他”另一个人也接话,大腿却被身边人一拍,醒觉失言,呵呵一笑,举碗,“喝酒喝酒”

“喝酒喝酒”混进来的那人和他酒碗一碰,啪地一声酒液溅起,各自落入对方酒碗。

他并不急着喝,勾着身边人的肩膀,笑吟吟道“都干都干”和每个人都狠狠碰了碰碗。

瓷碗交击,酒液荡出碗外,落入每个人的酒碗。

宫胤掀帘的手一顿,景横波发觉了,凑过头来,问“怎么了”

宫胤一把将她的脑袋向下一按,景横波脖子一缩,立即明白了什么,心道不好。

“怎么了”

这一声语气已经和先前不同,带了三分紧张。

她心中暗暗祈祷,现在可不能出问题,宫胤刚醒,他和她状态都不佳

“有点不对劲”宫胤靠在窗边,将帘子放下,只露出一点缝隙,轻声道,“有一个人,坐姿,动作都有些奇怪。”

碰酒碗的动作过于大力,这个可以用酒劲上头来解释,但是坐姿也是一门学问,所有的高手,都会在站立坐卧时,下意识地选择最有利于自己出手和逃脱的方位,这和当时情境无关,完全是久经训练出来的习惯性反应。

宫胤这样的高手,自然能一眼看出那火堆边,哪个位置最有利,现在,那个位置上,就坐着大力碰酒碗的人。

易国人的脸无法辨认,只能通过服饰来辨别,这个碰酒碗的家伙,并不是这群人的主事人,既然主事人都不知道如何选择最有利地形,一个从属能知道

也许是巧合,但多年生死生涯中走过来的宫胤知道,这世上没那么多巧合,一切用巧合解释放过,很可能自己就会丢命。

“那个。”他指给景横波看,“有问题。”

景横波对宫胤的判断毫不质疑,她立即开始忧心怎么解决即将到来的危机。

来者不善,必是高手,如何逃脱

此处地形和当初纳木尔围剿他们时近似,但此处离山还有距离,而四面旷野几乎无处掩藏,村落也很远,她的瞬移因为受寒气接连渗入,现在移动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