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卡尔……我很抱歉……”

然后卡尔听到艾伦在通讯器那头不断地说道，即便是在通话效果极差的频道里头，卡尔也能听吹来，艾伦在这一刻非常悲伤。

“这跟你没有关系，艾伦。也许一切早就已经注定了。”

虽然卡尔很清楚自己说这句话不过是在安慰通讯器那头那个悲伤的男人。

但是在说话的过程，卡尔却觉得自己作为女神族最后一员的某种妙感知，忽然之间变得无比清晰。

也许他并不是在安慰艾伦……

卡尔可以感觉到自己内心有个声音在喃喃地说道。

也许一切早已注定，在艾伦抵达天女座军事基地之前，不，应该说，在更久以前，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要发生。

艾伦会来到他们的身边，然后又离开，而卡尔会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这个幽暗，僻静，生活条件无比恶劣的地下没有意义地耕耘这么多年。

他创造了这么多事物，为的也不过就是今日这一刻。

这就是命运，早已写好的命运……

紧接着，卡尔的身体不由得颤抖了起来，虽然无法明确的看到未来，但卡尔却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

艾伦的离开并非是因为他足够幸运，而是命运早已为他写下了更加残道。

他仔细地听着通讯器里那些刺耳的噪音。

自治区的大厅已经开始整体晃动。

艾伦似乎哽咽了一下，通讯器的声音已经变得非常不清楚了，卡尔几乎以为他们的通讯就将这样结束，但在短暂的一小会儿寂静后，通讯器里竟然传来了一段来自于艾伦的歌声，那歌声迹一般地完整的传达了出来，没有噪音，没有断……没有任何干扰。

就仿佛冥冥之有什么更高的存在向他们这处投来了怜悯的一瞥。

决定让他们完整地享受生命最后的一首歌。

“……白色的星星……”

艾伦在低声吟唱。

“……请锁住我，把金与银锻造的鸟笼。”

“请爱我吧……用月光编织成丝线……”

“请用烈焰灼烧我的心脏，而我的灵魂终将变成白色的星星……”

……

在许多年前无比流行的那首老歌回荡在几近成为废墟的甜女座人类军事基地里。

歌声甜美而虚无，仿佛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来自于更遥远的地方。

每一声低吟，每一声旋律的转音里头，仿佛都能缓慢地渗出唱歌者晶莹剔透的悲伤泪水。

在那歌声的引领之下，之前一直潜藏于基地内部的无数柔软肉块缓慢地从缝隙与角落里头滑出。

它们在那歌声的指引下不断颤抖，翻涌，从可憎而可怖的扭曲形象逐渐汇集成原本的模样。

苍白的肉块，以及一些细长的触须，它们几乎已经恢复正常了，唯一还残留着疯狂之意属于雷蒙德的面孔交替出现在半透明的皮肤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