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昨天大家送的礼物都写了名字。”施梁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小心翼翼问,“会不会是……你哥送的?”

他已经很久没听沈迟提过严老师,不知道两个人是不是闹矛盾,冬天过后他再也没见过严老师,隐隐成为心照不宣的禁忌,谁也不敢轻易在沈迟面前提。

他的话音刚落,便被庄州扯了扯胳膊,立马噤若寒蝉,刚要转移话题时听见少年开口了。

“我没有哥哥。”

与施梁想象的低潮不同,少年语气坦然,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原本没有血缘关系,不懂事才会叫哥,平白拖累别人。”

庄州三个人面面相觑,庄州眼里划过一抹讶异,原来沈迟和严老师没有血缘关系,可明明两人相处时无比亲近。

从边城到燕城要坐三天三夜的火车,当驶出边城边界时,他们趴在窗户边都沉默了,依依不舍地望着边城破旧的城区远去,可脸上都充满着对未来的希冀。

因为火车晚点,沈迟在开学典礼上迟到了,他手上还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随意地坐在了礼堂最后一排。

燕大的老校长发表开学演讲:“诸位,很高兴能在这里看到大家,我知道你们在过去的学习生涯大都目标明确坚韧拼搏,然而在开学的第一天我想说的是,人生不止一种选择。”

“你们在燕大的每一天都是自由的,或许追求学术,或许寄心工作,或许消磨光阴,人生没有绝对正确的路,我由衷地尊重你们选择的权利,希望你们度过无悔的四年。”

沈迟坐在礼堂最后一排,看不清校长的面容,但他感受言谈自由洒脱的气息,突然开始喜欢这个学校。

偌大的会议室,乌木桌两列坐满不苟言笑的人,最上方的主位却空荡荡,似是虚位以待。

望着坐在他上方的骆书,郑安摆弄着玉石把件,有备而来开口:“严氏毕竟姓严,一个外姓人打理严氏资产没这个道理,严氏又不是没人。”

底下的汪绍一听便听出了郑安的心思,骆书是严照的至交好友,年轻时曾为严照挡过枪,现在身体都落下哮喘的病根。

骆书接手的严氏一根针都插不进,严济不良于行,郑安摆明了想扶严雪宵上位,打着架空的主意。

“严氏姓严,我想在座的各位没人反对雪宵执掌严氏,但不是现在。”汪绍第一个站出来唱反调,“雪宵在国外念的哲学,根本没接触过生意,严照若还在想必也会让他从低层做起。”

他一出声不少人应和,如今的严氏已是派系林立,没人想打破来之不易的平静,更不想浪费时间陪太子爷读书。

正在会议室扬扬止沸时,会议室关闭的门忽然开了,一个泛着冷意的声音传来:“汪叔说得是,我该去华联航运。”

空气瞬间安静。

汪绍听出了是严雪宵的声音,华联航运是严氏一家子公司,去华联航运确实是从低层做起。

可他在华联航运的账目上做过手脚,他听出了其的威胁之意,后背渗出冷汗,不得不改口:“刚刚是我想岔了,雪宵你早晚都要坐在那个位置上,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区别?”

“我资历太轻。”

“有你骆叔叔从旁辅佐,资历不是问题。”汪绍不动声色将骆书放在次位。

“还有谁有意见吗?”郑安站起身,环视了一眼会议室,最后的目光落在骆书身上。

汪绍变了口风,之前附和的人也不敢出声,骆书轻轻扶了扶镜片:“我当然没有意见。”

董事会结束时,汪绍停在会议室门边,怜悯地看了志得意满的郑安一眼:“你还当他是以前的严雪宵吗?”

“如果不是我,他现在还回不了国。”郑安没将汪绍的话放在心上,“即便他坐那个位置上,不叫我一声郑叔他坐不稳。”

汪绍摇了摇头离开了,严照的儿子岂会甘心当一个傀儡,他没猜错的话,严雪宵不是困于国外,而是做足准备才回国,他看这严氏要不太平了。

而第一次来到华国的阿裴坐上车,他目不转睛打量窗外的燕城,好问:“您要去哪儿?”

男人的面容隐在阴影,看得并不清楚,仅仅勾出分明的下颌轮廓:“燕大。”

开学典礼结束后,沈迟抱着行李走向宿舍,宿舍的床位是提前分好的,他住在四楼最末的一间,宿舍只住了三个人,另一个人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