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而沈迟从床上坐起来,头上的红发不安分地乱飞,这是他第一次起这么晚,还是在严雪宵的床上醒来。

少年白皙的脸上残留着红晕,他换了身衣服,把自己带有痕迹的内裤洗了,深呼了一口气,沉默地走到餐桌边坐下。

他盯着餐盘上草莓味的小蛋糕,不由得想起昨晚的画面,他的耳朵尖浮现一片绯红,偏偏严雪宵还摸了摸他的头发:“生气了?”

如果换做之前他会抱住青年的腰,但他像是被踩住尾巴尖般,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离得远远的。

他刻意保持距离,严雪宵似乎也意识到了,两人保持着无声的沉默,只是最后一天上完课青年说了句:“我明天走。”

沈迟怔住了,他没想到寒假会过这么,不知不觉便到了开学的日子,他紧紧捏着手的笔,嗓子发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其实没有生气,只是难以启齿,难以启齿那天他对自己的哥哥产生了欲望。

“庄州的书忘拿了。”他离开座位转身离开,压着情绪说,“我去拿给他。”

他在门口停了会儿,才调整好状态走到楼下,随意地将书递给庄州,庄州把书装在书包里问:“你今晚参加雾火节吗?好多人都会去。”

“雾火节?”

少年眼里划过疑惑。

“想起你不是边城本地人。”庄州耐心解释,“雾火节是边城传统节日,在二月的最后一天用火光驱散夜雾迎接光明,比春节还热闹,也不知道严老师会不会来,他回美国的话,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参加雾火节。”

庄州的话还没说完,便看见沈迟迅速离开了,速度得不可思议,一晃神就不见了。

沈迟跑回家,胸膛还微微喘着气,他望着收拾行李的严雪宵,垂着琥珀色的眼问:“今晚雾火节你要来吗?”

青年语气平淡:“不一定。”

这便是很温和的拒绝了,沈迟的胸膛闷得透不过气,保持距离好像真成了距离,他垂着头离开了,没留意青年定定注视着他的背影。

夜晚他一个人来到广场,远远地望见庄州他们也没过去,广场四周围了许许多多穿着边城传统漆蓝服饰的人。

黑暗烛台上放着熄灭的火把,开始只是点燃一小片,如同是夜里燃起微弱的荧光,再后来仿佛洒上醇厚的烈酒,整座城市燃放通明的火焰,辉煌而热烈。

广场边开着集市,沈迟走到集市买了碗本地酿造的糯米酒,如果严雪宵在他身边他肯定不敢喝,但严雪宵不在,他咕隆隆喝了一碗,又喝了一碗。

糯米酒甜滋滋的,喝多了后劲上来了头有点晕,看火焰都生出重影,正在他思考要不要回家时,整片火焰突然消失,整座城市陷入无尽的漆黑,沸腾的人声也止住了。

他不喜欢黑暗,总会让他联想到狭小逼仄的空间,他下意识捏紧自己的衣角,忽然一只冰凉的手牵住了他。

黑暗西北秦腔高昂响起,下一秒火焰骤然亮起,火光他望见了严雪宵夺目的面容。

那张脸太出色,他差点以为是幻觉,直到感受到手真实的温度,他咽了咽喉咙:“我以为你不来了。”

片刻的沉默,忽然严雪宵低下头,两人的距离隔得极近,他紧张得浑身一僵,但青年很站直身体说了句:“喝酒了。”

他迅速回答:“以后不喝了。”

无形的距离像是被拉近了,像是他们从未有过隔阂,在遍地火焰他们牵手而行。

戴着鬼怪面具的孩童分发着红绳:“把红绳送喜欢的人可以长长久久。”

他手里也被塞了两根红绳,或许是糯米酒的后劲上来了,他的大脑晕晕沉沉,鼓起勇气问:“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严雪宵静静注视他半晌,挪开视线开口:“对无法言说之物应保持沉默。”

沈迟不确定是有还是没有,但在向往光明的火焰,他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他喜欢严雪宵。